这里的建筑很有特色,全是用巨大的石头和着黄泥垒起来的。
张幽幽看不出特色,只觉得房子破败不堪。
她心疼地问:“妈妈,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穆萱点点头,瞧出了她的小心思:“你可不要觉得这里破哟,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是我们家条件最好的时候。”
她从窗户指着卧室说:“以前这里摆放了一个大柜子,上面放着电视。晚上很多人都来我家看电视,坐在客厅里,我们就把电视搬过去对着客厅。晚上没人了,又把电视搬过来对着里面的床。”
张幽幽想着家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怎么也想不通穆萱说的搬来搬去是怎么个搬法。
李芙晓说:“上次我们去长寿博物馆的时候,不是指给你看过那种老的黑白电视吗?”
张幽幽恍然大悟。
穆萱又指着外面的一棵大黄果树说:“我小的时候没有手机,晚上就跟小伙伴在这棵树下玩,翻花绳啊,讲鬼故事啊……”
突然,她停了下来,在树上认真地找着什么。
张幽幽好奇地凑过来:“妈妈,你在找什么?”
很快,穆萱指着树上的痕迹说:“你看这里,就是我和小伙伴一起刻的,那时候我们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张幽幽仔细辨认了一下,树上刻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字——m萱、方芳,中间画了一个像是爱心的形状。
穆萱不好意思地说:“穆字太复杂了,所以我就用大写字母代替了。”
“哈哈哈哈……”
张幽幽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原来妈妈小时候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想了想说:“那我以后就用YY表示,幽幽两个字写起来也好复杂哟!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嘛?”
穆萱说:“你的名字是祖祖取的,她说‘幽幽南山’,是很有诗意的名字。”
李芙晓小声地给张幽幽吐槽:“还不是你妈妈自己贪吃,怀着你的时候还想去南山吃火锅,然后这一去就生下了你。”
穆萱被亲妈无情地拆穿,苦恼地争辩:“那是因为过了预产期,我一直没生才想着去爬山,刺激一下。怎么可能是因为贪吃?”
李芙晓冷哼了一声,继续拆穿她:“你这话也就骗骗你爸和张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要是真想爬上,中梁山不能爬?那里还更近一些,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去南山?还不是为了吃那里的火锅。”
穆萱无奈地瞪眼,被自己的亲妈拆穿,只能干受着。
张幽幽的关注点却是另外的:“等我们回了雾都,我也要去爬南山。”
女儿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穆萱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她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她带着女儿去了大宁溪河畔。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我小时候,夏天几乎每天都泡在这条河里游泳。”
李芙晓又忍不住拆穿她:“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旱鸭子。”
“那是因为游泳圈更好玩,爸爸教我游泳,让我呛了好几次水,所以我才不想学了。”
为了在女儿面前树立形象,穆萱指着对岸继续说:“幽幽你看到对面的石梯了吗?我以前经常游到对岸,爬到那上面坐着。”
大宁溪的河道最宽的地方宽约十多米,虽然不长,但是水势很湍急。
张幽幽佩服地张圆了嘴巴。
她从七岁的时候,穆萱就给她报了游泳班。
到现在已经学会了蛙泳和自由泳。
但是只能在游泳池游泳,让她去这样的流水里游泳,她心里有些发怵。
而穆萱,却敢抱着游泳圈就到对岸,不得不佩服。
她记得穆萱以前说过,她那个年代的游泳圈是用汽车轮胎的内胎做的。
黑漆漆的不好看,没有现在的游泳圈花样多,但是很厚实。
穆萱又指着石梯不远处说:“那里有一个像房子的雕刻,看得见吗?”
张幽幽的视力很好,点点头。
对岸石梯的不远处果然有一处雕刻着一个房子的简笔画。
李芙晓眯着眼睛,看了好久也看不清:“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见?”
穆萱用手机拍照,放大了给她看。
李芙晓惊讶地说:“那是什么?我居然不知道。”
“你不知道?”
穆萱也很意外李芙晓居然会不知道。
但是很快她就想通了。
李芙晓不会游泳,每天要上班,还要兼顾家里,她来大宁溪的时间其实很少。
只会在晚上偶尔来河畔纳凉。
张幽幽问:“为什么要在那里刻一个小房子呢?里面好像还有很多字。”
穆萱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那些名字是纪念在这里牺牲的革命先烈。”
张幽幽吃惊地问:“这里也打过仗吗?”
说实话,穆萱也不知道。
穆绍祥在世的时候,偶尔会给他们讲以前发生的事。
却会跳过这一段。
那段岁月实在太过悲壮,太过沉重。
让知情的人都不愿再度提起。
穆萱记得第一次坐着大巴车绕过崇山峻岭前往雾都的时候,她不敢想象小日本为了侵占,居然深入到她们这样的内陆腹地。
她离开巫杞的时候,已经是两千年后。
到雾都还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车。
而小日本,漂洋过海过来,再从海岸线深入腹地。
只为侵略。
李芙晓说:“打过的,小鬼子无恶不作,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张幽幽说:“妈妈,你再拍一张,拍得更清楚一些,我要永远记住这些革命先烈。”
拍完照,祖孙三代望着河对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每一个中国人,都无法在那样的历史面前无视。
许久以后,张幽幽问:“妈妈,我还想听。”
穆萱指着雕刻百米以上的位置,那里有一座小房子。
“那里是风洞子,冬暖夏凉,夏天有很多人都去那里纳凉,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说到这里的时候,穆萱突然停了下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认知。
或许那些天然的,都是人工的。
产生了怀疑,那就去求证。
穆萱指着风洞子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