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含笑做请:“统领请入席。”
裴池澈淡淡落座。
莫拳与虞豹则立到他身后。
“北疆战事棘手,裴将军能力挽狂澜,实在是令人敬佩。”县令坐回原位,给裴池澈倒了杯酒,“今后在云县,你我一文一武,当通力合作。”
裴池澈睨了眼面前的酒水,淡声问:“今日来此,裴某首先有件事想问问詹大人。”
“将军请说。”
“赵达此人,据说是詹大人外甥?”
一听到赵达,县令的面色一沉,恼怒浮上,连连摇头:“什么外甥?他与我丁点关系都没有!”
“哦?”
“真的毫无关系。”
裴池澈却续道:“在裴某离开云县去往边疆没几日,赵达曾带人上我家,意图行不轨之事。莫非因为此事,詹大人这才说毫无关系?”
县令摆手:“非也非也,绝对没有关系。”微顿下,蹙眉,“他曾上将军家里?”
“正是,据我所知,他所带几人皆出自县衙。即便詹大人说与他毫无关系,那几个衙役又作何解释?”
裴池澈嗓音冷冷。
县令面有愧色:“倘若衙役被他所用,等我回去定会好生教训那些衙役。”
“教训就足够了?”
县令一手搁在桌面上,凑近裴池澈,轻声道:“今后你我皆是云县的父母官,有些误会当解除为好。不瞒裴将军,赵达此人已被人打断了手,今后再无上门寻事的可能。”
“哦?”
“确实如此。”
县令暗忖姓裴的能将原统领关入牢中,而他与原统领多有来往,今后如何,还真是个未知数。
“打断了手,是詹大人为之么?”裴池澈直接问。
县令看了眼裴池澈身后两人,压低声:“有些话,我想私下与将军说。”
裴池澈淡声:“他们是自己人,詹大人但说无妨。”
他自然知道鱼霸屠夫他们如何处理的赵达,但此刻就要听县令亲口说说。
莫拳开口:“詹大人显然多赵达多有关照,而今怎么轻易就打断了手?”
见他们都有疑惑,县令只好如实道:“我呢有个外室,先前此女与我说赵达是她的外甥,可以这么说赵达此人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膝下只一个女儿,对外室的外甥便多有照拂。哪里想到有人告诉我,说赵达是外室的亲生儿子。我寻外室本就想生个儿子,她不给我生儿子也就罢了,偏生还要我帮衬她的亲儿子。你们说,这口气我能忍?”
虞豹接话:“不能忍。”
“对,我绝不能忍,就派人打断了他的手。”县令道,“今日听说赵达曾上将军家里闹事,看来我打断他的手是打对了。”
跟随县令一道来的两个仆从颔首道:“打对了!”
“赵达本就作恶多端,该打。”
“就是,打断手还是轻的。”
县令将自个面前的就酒杯端起:“我自罚三杯。”
说罢,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接连倒了两杯都喝了。
“那些衙役如何处理?”裴池澈问。
与此同时,暗忖,鱼霸屠夫既借县令之手处理了赵达,也没将赵达被处理与裴家联系上,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县令道:“严肃处理,若被我查实,罚俸半年是一定要的,打板子也是应该的。”
对此,裴池澈也不再说什么。
县令抬了抬手,示意裴池澈并未喝酒,也并未动筷子。
裴池澈道:“詹大人可以说公务了。”
“公务等会好说。”县令笑了笑,转眸吩咐仆从,“快去把小姐请来。”
其中一个仆从应声而去。
不多时,他带着一年轻女子入内。
詹敏进到包间时,福了福身:“见过将军。”
裴池澈眉峰紧蹙:“詹大人这是何意?”
县令让女儿到自个身旁坐下,堆笑与裴池澈道:“小女先前在守备军校场上,对将军一见如故,她听说今日我要与将军见面,便央我带她来。”
“将军别来无恙,那日我与将军在锦山镇一别,没想到今日能坐下来说话。”
詹敏笑意温婉,说的话更是温柔。
听在裴池澈耳中却不尽然,他将面前的酒杯一推:“既无公务,那裴某就告辞了。”
“将军且慢。”詹敏喊住他,“爹爹帮我打听过了,那对龙凤胎是将军的侄子侄女,你娘子并未有身孕,临风村村民皆未听闻你娘子怀孕之事。”
裴池澈眸光一戾,扫向对面的父女:“你们查我?”
县令连忙道:“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小小村妇如何能配将军?方才我也说了,我膝下只一个女儿,倘若我詹家与裴家能结秦晋之好,那么云县还有什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裴池澈倏然冷笑。
“将军笑什么?”
对面俊朗的男子笑得詹敏心里很没底。
裴池澈眼尾一挑:“你们是想我与她和离,还是我休了她?”
詹敏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难道姓裴的就这么被说动了,就同意与她在一起?
县令略略颔首。
毕竟谁不想在官场上有帮手有助益。
詹敏这才道:“将军怎么方便怎么来,依将军的,小女子静候佳音。”
裴池澈身后的虞豹与莫拳却急了:“将军!”
在北疆,他们曾经看到将军将一只灰色锦缎的香囊塞进怀里,如珍宝般。
彼时公孙将军告诉他们,说那是他娘子缝的。
可见将军心里是有他娘子的,这会子怎么就要和离亦或休了?
裴池澈淡淡动了动手指,嗓音寒凉:“我与她的婚姻,除非圣上说废了,否则我裴池澈的妻今生今世只她一个。”
“还有此事?”县令不信。
一个小小统领的婚姻,怎么会劳动圣上?
他不信,绝对不信。
裴池澈又道:“是否和离,是否休弃,连我家中长辈都不能做主,刚遑论不相干之人。”
言外之意,姓詹的父女便是不相干之人。
“詹大人若不信,大可以拟一封奏折问问。”
说罢,起身,施施然离去。
虞豹与莫拳眉眼带笑地跟着离开。
他们就说嘛,将军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给他们看如何亲媳妇的嘴儿,怎么可能是会抛弃娘子之人嘛?
留下詹家父女面面相觑。
詹敏柳眉拧起:“爹爹,您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