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甩了你,你就敢动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嗯?啊?要不是看你还能帮我挣钱,我早把你扔大街上喂狗了!你信不信?”
“你再动一下,我就让你明天就睡桥洞!一分钱别想拿走!”
他瘦得像根豆芽菜,细胳膊细腿,浑身皮包骨。
以前干重活就躲得比谁都快,现在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被她打得只能蜷缩在地,像条死狗。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总用最恶毒的话刺她,把她踩在脚下。
周秀芹听得火冒三丈,一把冲过去,伸手狠狠揪住他那件皱巴巴的衬衫衣领。“咚”的一声闷响,林建国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疼得直抽气。
“林建国!”
她站在他面前,声音低沉。
“你这个畜生!我这辈子就是被你毁了的!你听见没有?是我信了你,是我把你当人看,是我一次次原谅你!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信任!毁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善意!”
“你骗我嫁给你,拿走我的钱,踩着我的脸往上爬,现在还嫌我脏?你当初甜言蜜语地哄我,假装深情款款,说什么这辈子非我不娶,说什么愿意用一生来守护我。可到头来呢!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你不过是看中了我手里的积蓄,觊觎我家的家底,才不惜设下圈套,让我心甘情愿地钻进去。我信了你,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连婚后的工资卡都主动上交,任你支配。可你呢?”
“你拿着我的钱去投资,去结交权贵,去打通关系,一步一步往上爬,而我却被你当成累赘,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踏脚石。如今你事业有成,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回头却说我脏?”
她一边骂,一边踢,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疼得他满地打滚。
她的眼睛通红,泪水混着愤怒在眼眶里打转。
可她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他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嘴里哇哇乱叫,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可她毫不手软,目光冷得像冰。
客厅里乱成一锅粥。
花瓶碎了,椅子翻了,枕头满天飞。
原本整洁雅致的客厅,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那只她结婚时别人送的青瓷花瓶,被她一挥手扫落在地。
象征体面的皮质沙发椅被掀翻在地。
沙发上的抱枕被她一个个扔出去。
窗帘被拉扯得歪斜,灯罩碎裂,玻璃碴子在地毯上闪烁着冷光。
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过往的欺骗。
而他则抱着腿,疼得蜷缩成一团,一边惨叫,一边断断续续地辩解:“我……我没有……你别这样……”
可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她的怒吼淹没。
房子在抖,人心也在抖。
不是真的地震,可地板仿佛在震动,墙壁似乎在呻吟。
吊灯轻微晃动,灯泡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崩裂。
而比物理的震动更剧烈的,是她内心的震荡。
那是一种积压已久的崩塌,是信任的彻底粉碎。
她终于看清了这段婚姻的本质,也看清了自己曾经多么天真可笑。
而他的颤抖,则是恐惧的体现。
不是因为腿疼,而是害怕她真的彻底离开,害怕他苦心经营的体面生活就此崩塌。
这一仗,她打的不是他。
她踢的不是他的腿,骂的也不是他的行为。
她是在与过去那个傻得可笑的自己对战。
她曾经低到尘埃里,把心掏出来捧到他面前。
任他践踏、任他利用,还幻想着他会回心转意。
可今天,她终于亲手掐灭了那个幻想。
她打得,是那个甘愿被驯服、被消磨的自己。
而现在,她赢了。
……
陆黎辰重新掌管钢厂后,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精神抖擞。
出院那天,下午刚办完手续,他连家都没回,立马收拾了随身衣物和文件,急匆匆地跑回单位上班。
额头上的伤还泛着淡淡的红痕,边缘尚未完全愈合。
医生反复叮嘱他至少要卧床休息两周,千万不能劳累。
可他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时候枪林弹雨、刀山火海都闯过,身上留下的疤痕密密麻麻。
比现在这一处不知多了多少倍,可他什么时候喊过疼,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次他受伤,是因为在关键时刻扑上去护住了周文琪。
他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她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眼泪几乎流干。
如今他醒了,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怎么能忍心看他刚出院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
这几日,她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她就骑着自行车赶到城郊的王婶家,精心挑选了两只养足了一年的肥嘟嘟的老母鸡,毛色油亮,走路都慢悠悠的。
回到家后,她把鸡清理干净,慢火细炖,加了枸杞、红枣和当归。
熬了一整锅浓香扑鼻的鸡汤,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花,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饭后,陆黎辰洗完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他却一头扎进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周文琪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既欣慰又酸涩。
不仅能做饭、能管家,连家里的一针一线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先扫完地,又把换下来的衣物一件件泡进水盆,搓洗、漂净、晾晒,忙完这些琐事,才拎起药箱,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推门那刻,她的目光便定住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他正坐在床边,穿着她特意从镇上那家老布店给他买的格子睡衣。
棉质柔软,颜色素净,领子规规矩矩地立着。
房间里灯光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暖黄色的小灯。
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鼻梁高挺,眉骨深邃,下颌线条绷得紧实。
当他的眼神沉下来时,整个人便透出一股冷峻的气势。
此刻,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
自从出院后,他简直变了一个人,眼里只有工作。
其他事情一概不闻不问,甚至连吃饭都要她一次次催促。
他正全神贯注时,忽然抬头,一眼就撞上了她站在门口发愣的眼神。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别硬撑。”
“该换药了,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