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空心思?谁挖空心思了?”瀛川丝毫不怯场,“是你们挖空心思做无用功嘛?”
新一轮唇枪舌战拉开序幕,别看敖沄澈嘴毒,跟在他身边学到嘴毒精髓的瀛川更是把嘴毒贯彻到底——
“你们昆仑是不是长幼尊卑都不分啊?小丫头,你看起来也没刚才那位姐姐年纪大,你方才又站在她后头,你在昆仑青鸟台的地位应该没有她高吧?你是不是傻啊?在这关头站出来,你没见你那位姐姐都闭嘴了吗?你赶快也闭嘴吧,即便你说得过我,即便我松口将恶妖非雀给放了,等你们一行人回了昆仑,功劳苦劳不都还得是你这位姐姐的吗?你何必要给你自己添堵呢?”
花繁沉默一瞬,抬头接收到朝胜瞪过来的视线,闭嘴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朝胜觉得自己真正理解这话了,出发时她还想,昆仑替蓬莱司察处来讨人情理之中,等接走非雀后再按照昆仑主想好的办法把非雀解决了,这事儿就算是干净漂亮的办成了。
怎么第一步就出问题了?
朝胜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昆仑主来了才有用?
八聚台这群蛮横不讲道理的家伙明明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自从她踏入八聚台那一刻,已无退路。
如果不能顺利带走非雀的话,她怎么同昆仑主交待?
青鸟台十二信使,首座梨雪还在的时候,余下十一人连见到昆仑主的次数都不多,她朝胜好不容易熬到梨雪走了,昆仑主派去盯着且景太子生活的飞廉又成了大红人,飞廉常常跟且景太子外出,不在青鸟台内,无人供昆仑主驱使,朝胜贴近,这才顶了上去。
如今她在青鸟台说话已然有些分量,绝对不能败在此事功亏一篑!
哪怕是来硬的,今个儿她也得带非雀出了三连山。
思及此,她目光越过玄袍,望向他身后那一群鬼卫。
他们人多势众,这又是在他们的地盘,来硬的肯定是行不通。
朝胜重新打消了硬碰硬的念头,她再次冲着瀛川微笑,想来软的,“八聚台主,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只是昆仑一介信使,我的想法微不足道,您无需在意,只是,把非雀带回蓬莱司察处候审的命令呀,是昆仑主上下达的,我嘛,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
瀛川眉头跳了跳,这姑娘变脸的速度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她说得好听,她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谁不是呢?瀛川腹诽,他也是奉主子之命回来拖延时间的啊。
要是敖沄澈在这,放不放非雀当然可以另说,主要是敖沄澈他不在这儿啊。
瀛川不敢乱下决定,身为八聚台的鬼卫将军,也是整个八聚台最得主子欢心的男人,瀛川一向是做到了“主子让做的事狠狠做、主子不让做的事死也不做、主子没说能不能做的事问过主子再考虑做不做”三大原则的精髓。
“我知道信使的意思。”瀛川收起手中敖沄澈的折扇。
朝胜眼睛一亮,以为玄袍这是要松口放人了。
谁料玄袍下一秒慢悠悠吐出来几句话,气得她恨不得捶地。
“我知道信使的意思是不假,但是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吗?信使你也说了,你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但带走非雀的命令是你家主子下达的。这既然不是信使本心,你直接回去跟你主子说你办不了这事儿不就完了吗?这会儿快傍晚了,回去还能赶上用晚膳呢。都说昆仑之主博爱宽怀,她指定不会为难你这位对她忠心耿耿的青鸟信使的哒。”
这一个“哒”听得朝胜想翻白眼,八聚台的家伙好难应付!
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辞,若再加上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那可真要气死人了!
朝胜竟然有些庆幸,她看不见玄袍的表情。
“台主您不妨告诉我,怎么样才肯把人还给蓬莱司察处?”
“还给?我没说不能把人还给蓬莱司察处啊,但你不是昆仑主派来的吗?”瀛川思维敏捷,立马又绕话绕了回来,“怎么样才肯还人?那当然是由唯一尚在清醒中的红司使亲自来我八聚台要人啊,她来要人我才放心嘛。几位信使一看就是文官,押送恶妖非雀远渡蓬莱的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非雀要是畏罪自杀了咋办?红司使那火爆性子再杀上我八聚台,我岂不是莫名遭到牵连?哎,话说,昆仑来替蓬莱司察要人这事儿,红司使晓得不?”
玄袍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昆仑主的吩咐点破,朝胜不由得紧张起来。
瀛川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口才,他并没有在意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更没有再去揣测猜度朝胜变化后的微表情,瀛川沉浸在幻想——
主子如果回来了在某个角落偷偷看着他将青鸟信使怼到说不出话来,会不会有一丝一毫为他感到骄傲与自豪?哪怕一丝一毫!若有的话,他定然会兴奋地蹦起来,蹦三米!
三连山的风时而潮湿时而干燥,朝胜望着八聚台的大殿,忽然有了新主意。
不如先退为妙?等到晚间再潜回来,放一把火引燃大殿,再派人去找非雀。
找到了的话,当场杀了,回到昆仑再放出风声:八聚台一门心思跟昆仑对着干,她朝胜上门替蓬莱司察讨要恶妖不单没果,这八聚台还在她走之后,活活用火烧死了非雀。
这种极端化的理由,会不会引得那些自诩正义感爆棚的仙人们联合起来讨伐八聚台?
结果不得而知。
朝胜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垂眼,那笑又消失了。
“八聚台态度坚决,那我只好回去禀报主上,请主上亲自来找台主聊聊咯。”
瀛川闻言呵呵一声,“大可不必,八聚台这么小地方,接待不了昆仑主那么大的人物。”
朝胜拱手扭头,果断转身。
花繁等几个小信使跟在她身后,一行人朝着八聚台外走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瀛川眯了眯眼。
刚刚僵持了那么久,现下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