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初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笑劫后余生吗?可下一次,你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拓跋晟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一把拉住席初初的手腕。
“你是本王的宠妃,本王都走了,你竟然不跟上?”他语气暴躁,带着被忽视的恼怒,说着就要强行将她拖走。
“她不是你的宠妃。”
一个冷硬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拓跋烈扔下铁索,顽强地站了起来,他背脊挺得笔直,尽管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却锐利如刀,直视拓跋晟。
拓跋晟猛地转回头,眼中杀机毕露,竟直接抽出腰间佩刀,毫不留情地朝着拓跋烈砍去。
“找死!”
拓跋烈毫不畏惧,竟也迎着他的刀锋上前一步,便牢牢接住!
两人四目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拓跋烈,你是要造反吗?”拓跋晟厉声嘶吼。
拓跋烈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睥睨微嘲:“我若真想造反,这西荒的王座上……只怕早就换人了!”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在场的所有侍卫、官员、以及那些吓坏了的妃嫔们,全都僵住了。
他们大气不敢出,惊恐地看着这对剑拔弩张、几乎要兵刃相见的兄弟。
狩猎场的血腥气尚未散去,此刻又笼罩上了一层更为可怕的、属于权力斗争的你死我活。
席初初在后方,微微垂眸,唇角微微翘起。
这把火算是成功燃烧起来了。
——
关于“妖妃”阿初,引得西荒王与战神兄弟阋墙的传闻,不知怎的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西荒王都乃至大胤使团中传扬开来。
大胤使臣李文渊在驿馆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一会儿一句“不可吧”,一会儿又一句“着实像啊”。
裴燕洄与虞临渊易容成的随员坐在一旁,虽然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也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暗色。
恰在此时,奉命前来参与联合军事行动的摇光军将军楚尧,一身风尘地踏入了驿馆。
他生得俊朗英挺,眉宇间自带一股沙场历练出的锐气,见厅内气氛凝重,使臣更是一脸便秘般的愁苦,不由得朗声询问。
“李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来这西荒打仗,就这般不情愿?”
李文渊一见到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楚将军,你在帝都时,是常见到陛下的,对吧?”
楚尧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有些自得地挺直腰板:“那是自然,本将军在帝都,那可是陛下经常召见的重臣、能臣,以及……”他本想炫耀一下自己圣眷正浓,却被李文渊急切地打断。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文渊打断他,神色更加焦虑。
他凑近楚尧,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楚将军,你、你找机会,去看一看西荒王新纳的那个……那个宠妃。”
楚尧闻言,剑眉微挑,满脸不解:“他西荒王纳妃子,与我何干?李大人,你让我去看他妃子作甚?”
“不是,你仔细看一看她,看她究竟是不是……”
他心思一转,脸上露出一个“我懂了”的暧昧笑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李文渊,挤眉弄眼道:“哦~我明白了,那宠妃是否与你关系不一般,若有机会见到,我定会替你……‘传达’一二。”
李文渊见他完全会错了意,急得直跺脚,却又不能明说,只能含糊道:“哎,你、你见了就知道了。总之,务必想办法与她说上话!”
楚尧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待到两国联合军事会议时,楚尧本以为会遭到以西荒战神为首的强硬派诸多刁难,却没想到拓跋烈在具体作战部署上并未刻意为难。
反而展现出了专业的军事素养,会议进行得比预想中顺利。
然而,还没等楚尧找到机会去“观赏”那位传说中的宠妃,坏消息便传来了——
黑羯部落竟提前开始了他们每年例行的、为了储备过冬物资而进行的血腥抢掠,周边数个村落已遭荼毒。
显然,对方也嗅到了两国联军欲对其动手的风声,选择了先发制人。
军情紧急,拓跋烈必须即刻点兵出征,这一去,至少是十天半个月。
在出征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拓跋烈心中那股想要见席初初一面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他避开巡逻的侍卫,悄然潜入王宫深处。
在一处精心布置、灯火通明的花园水榭中,他看到了让他心脏如火上烤的一幕。
拓跋晟正与席初初在月下对酌,周围有舞姬翩翩起舞。
拓跋晟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亲手将精致的点心喂到席初初唇边,又殷勤地为她斟满酒杯。
拓跋烈此时怒火中烧,竟是半点没觉得一国之君如此伺候一个妃子有何不对,满心只想剁了那只碰到她唇边的爪子。
当然,拓跋晟也是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对待席初初,早就被人反客为主了,她一个眼神肯定,一句不走心的敷衍赞扬,都能让他受到鼓舞。
拓跋烈强忍着嫉妒痛咬心脏的难受,一直潜伏到席初初更衣暂时离席,才如同鬼魅般现身。
他不由分说将她带到了不远处一片僻静的梅林之中。
席初初待看清是他,面上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戏谑:“西荒战神,你还真是……目无尊长啊。”
她指的是他明知道自己如今是西荒王的宠妃,还敢与她私下见面,有违人伦。
拓跋烈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声音因压抑着汹涌的情绪而沙哑:“我要走了,你等我回来。”
席初初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月光下她的容颜愈发显得朦胧而魅惑:“我等你回来……做什么?”
拓跋烈沉默着。
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愤怒、不甘,还有那无法忽视的、如同野火般蔓延的嫉妒,终于让他对自己彻底投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常,所有的无法容忍,根源都在于——他心悦她。
他忽然问了一个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希冀:“你……真的不喜欢武夫吗?”
席初初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怔。
随即,她想起先前选凤君时,自己曾当着众人面,嫌弃他粗野、直言不喜舞刀弄枪的武夫那句话
她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钩子意味:“那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却让拓跋烈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她呼吸相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隐晦的恳求:“别让他……碰到你任何一处。否则……”
“否则什么?”席初初抬眼,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拓跋烈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独占欲:“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