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想法露在了脸上,因此张闻音看向谢谨言的表情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的担忧。
这让他很是奇怪,但不得不说心里又受用的很,于是回看了一眼张闻音后,就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一遍,“我如今在兵部当值,做的是弩坊署令,官不大,但还是有点子实权的,你娘家的两个侄儿不也跟着来上都了吗?若是他们真读不进去书,不如可以跟着我,在弩坊署做点事情,日后也有机会走这路子,得个官身。”
“兵部?弩坊署?”
他原先不是在国子监吗?
怎么突然就能调去了兵部的弩坊署,他这是走了什么门道?
张闻音的话虽然在心里没说出口,但谢谨言看得出来她想问什么,于是掐头去尾的就说了句,“年前我们来给周家和陈家送年礼,陈祭酒看我还算稳重,所以帮忙出的主意,谁知道还真叫我运气好就进去了。”
这话诓别人还行,但是张闻音却不相信。
只不过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她也就不好多问,于是为了两个侄儿的前程,她就多嘴又了句,“原来是这样,那等我待会儿去问问大哥大嫂吧,可两个孩子还小,去了又做什么呢?”
“到时候看。”
做什么?当然是给他们单独开小灶“强身健体”啊,只是这话不方便直接说出口。
谢谨言眼神中的笃定,让张闻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中圈套了?可转念一想,她这里似乎也没有谢谨言可以图谋的东西了吧,因此也就歇了怀疑的心思。
见张闻音没有留他用膳的念头,谢谨言也很有分寸的告辞了。
反正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别惹怒了她,连门都不让进就行!
因此,他主动说要离开,张闻音松了好大一口去,等他走后,杏薇才端了口热茶到张闻音身边说道,“如今的大爷宛若脱胎换骨般,从前若他也这样与小姐有商有量的,你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了……”
谁说不是呢?
张闻音微叹一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和他没有做夫妻的缘分,身处其中时,两个人都被困得做不出任何有利决策,还是分开了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记挂着伯远和仲达的前程,这事耽误不得,还是早早跟大哥大嫂通气的好,我们先过去一趟吧。”
“好。”
随后,张闻音母女就带着杏薇去了张家,而流萤被放了个“假”,得空能陪爹娘一起吃个饭说两句话了。
倒座房内,赵伯夫妇都很高兴。
看着女儿如今被滋润的又白又水灵,纷纷开口就是感激。
“我就说跟着大小姐不会吃亏的,你看看女儿才在她身边伺候了多久就跟变了人似的,真是论起来,只怕富商大贾家里的小姐也就这般模样了!”赵婆子高兴道。
赵伯也连连点头,“是啊,你看在家这几日,流萤得来多少机会来看我们,这些都是小姐的恩情,你可得用心伺候,日后啊,就跟那橘夏姑娘似的,指个体贴的管事,一辈子都有指望了。”
他们夫妇的话却如穿堂风般滑过了流萤的脑子,嘴上虽然连声说是,但心里却不这么想了。
今日的她站在门前伺候,头一次小心翼翼的往里头看了一眼大爷的背影,不得不说这穿官服的就是比那些管事要威风凛凛许多,这橘夏再能耐,最后不也是配了个奴才吗?
只是奴才里的头头罢了,这样的亲事她可不想要。
脑子里全都是今日听到了谢二爷纳妾一事,倘若是她有机会攀上谢家大爷,那她岂不是可以一跃成为官员的姨娘了吗?
到时候她的身份低贱些也没关系,最要紧的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从此就能过高人一等的生活了。
而不是如她爹娘这般,心满意足的幻想着把她许配给另一个奴才,好生多多的奴才,继续伺候主子家!
“愣什么呢?我们说话你听进去没有啊?”
赵伯见女儿没开口,还以为她是不是翅膀硬了不再想听自己的话,所以声音稍微严厉了些,却被赵婆子剜了一眼,而后拍着女儿的肩头就说道。
“别理你爹,不过他也是为你好,小姐是个厚道人,你跟着她不会吃亏就是,但一定不要生了其他的心思,切记踏踏实实做事啊,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爹娘都嘱咐过我许多次了,刚刚愣神是因为想起小姐让我做的事,所以才一时没听见爹的话,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你二老就等着享晚福吧,我一定让咱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就是!”流萤的野心很大,此刻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人就想到了若干年以后的事情。
若是她能一举得男,生的孩子又高中,那么便是诰命夫人都有机会做得上。
越是这般想,心思就越活跃。
于是匆匆吃了饭后,就丢下一句要回去当差便离开了。
赵伯夫妇都以为女儿是真的在认真做事,所以也没多留,只是收拾干净饭桌后,就又回到了各自该做事的地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如他们这样的老仆,张家也有不少。
这一次跟着都来了上都,有不少是举家一起的,因此家里只是买了几个洒扫丫鬟,其余的都是老人。
自然知道规矩。
书房内。
张闻音把谢谨言的意思说了出来,张父和张闻卿尚且没做任何回答呢,牛氏就满眼感激的开了口,“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我还愁着呢,这俩孩子瞧着真不是读书的料,我都打算能蹭一天是一天的先混大些再说,却不想,竟然还有这门路,不过谢家大爷没什么其他心思吧?别到时候是要拿这事来跟你做什么交换,那我可不愿意!”
她的意思,张闻音明白。
笑笑,而后安慰道,“嫂嫂放心,谢家大爷平生最不喜的就是受制于人,自然也不会拿这事做要挟,我看他倒是诚心诚意的很,要不让大哥去问问吧,太过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