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问?”
突然被点到的张闻卿一脸的错愕。
“不然是我吗?大哥,我与他早就和离了,这般过多的接触,在外人看来算是怎么回事啊?所以你去问,更适合。”张闻音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张闻卿却有些“不乐意”。
这么好的机会一看就知道是谢谨言故意说出来想让妹妹和他多一些接触的,这要是看到上门的是他,那估摸着这事儿得黄,于是转了眼神就道,“我倒觉得你去问更合适!”
张闻音挑眉,似乎不太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大哥嘴里说出来的。
连旁边的牛氏也推了他一把,“你脑子坏了?”
他被夫人这么说也不气恼,反而解释道,“他当初回睦州的时候可是辞了国子监的差事,如今还能去兵部手底下做事,一看就知道是有门路的,不可否认,我与他前些日子的关系还不错,但也仅仅是当时,现在我们都几个月没怎么联系了,我在他面前怕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另外,我猜他会主动找到妹妹说这事,也是存了其他心思,让两个孩子都把这份恩记到妹妹头上,继而对岫丫头也会更上心,她没有亲兄弟,家里堂弟们又是靠不住的,所以拉拢两个表弟做后盾,也不足为奇,我若是贸然登门说此事,这不是就乱了他的计划吗?到时候还会愿意给两个孩子这机会吗?”
张闻卿说完,张父补充了一句,“也不无道理。”
牛氏苦着脸,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她是想让儿子跟着谢谨言去弩坊署做事的,反正两个孩子平日里就爱这些搬搬扛扛的东西,但若是要委屈到张闻音,她又觉得舍不得。
因此,她没吭声。
张闻音听到哥哥的分析,其实也不无道理。
她多少还能跟谢谨言有话说,那是因为女儿夹在他们中间,但哥哥与他还真是要姻亲没姻亲,要情谊没情谊的,当初要真是帮了李大人的事,这会儿也算是个由头,可说到底李大人是他单独想法子给救出来的,张家并没有真的出到力。
所以,她叹了一声,“行吧,那我去说,不过你们得想好,若真是从薄云先生那里退出来了可就进不去了,他脾气再好,也容不下学生这般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牛氏咬咬牙,“我知道的,退吧退吧,我是真怕这俩小子丢人丢得厉害,到时候还连累了岫丫头就麻烦了,真要是在弩坊署也混不出名堂来,我就认命,带着他们俩好好的学一学生意经,实在不行,就重回商籍得了。”
“胡闹!”张父斥责了一句。
“你们以为这换籍是简单的事儿吗?我筹谋了几十年才办成,结果我快入土了你们又重回贱籍?那我还不如现在就闭眼,省得看着你们生气憋闷!”
张父的话说的重,张闻卿和牛氏立刻低头,惊慌自责道。
“父亲莫动怒,是我们夫妇的不是,您可别往心里去!”
张闻音也在一旁帮着迂回,“这不是话赶话了吗?天下哪有不心疼子女的父母呢?爹爹做了那么多也是为了大哥大嫂好,大哥大嫂也一样,都是为了伯远和仲达两兄弟,爹爹别动气,这事我去说,即便是最后真不成,肯定还有其他路子的,天子脚下,还能叫人饿死不成?”
“是,是,阿音说的是,是儿媳一时口不择言,父亲莫怪,我一定督促两个孩子好好跟着谢家大爷做事!”
牛氏这儿媳妇,张父是很满意的。
因此一句话的差错而已,他也不至于一直揪着不放。
因此舒了脸上的严肃后,就叹气道,“你们没经历过被人以户籍为难的事,所以不知道里面的厉害,因此才会对这身份觉着无所谓,可我不同,我从幼时就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若非砸了大半个身家进去,咱们一家如今都还挂着商籍,那这宅子都买不下来,明白吗?他们兄弟俩日后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还是商籍,就是贱民,到时候收不住家财不说,还容易被人欺辱,所以,干什么我都不反对,但唯独户籍,谁也不能改!听见没有!”
“听见了,儿媳知错。”
“儿子也知错,到时候我同阿音一起去找谢家大爷,毕竟是为了两个孩子,就算是被刁难,也是我这个做父亲应该受的。”张闻卿站出来道。
张闻音则笑笑,缓解了他的压力。
“不至于,我看谢家大爷来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施恩的意思,不过大哥同我一起去也好,这样也能让你们二人再多些来往的机会,在上都咱们家什么人也不认识,就拿谢家大爷来做搭桥也无可厚非!”
其他人点点头,都赞成张闻音的意思。
解决了这事后,一家子又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饭桌上,俩兄弟得知自己可以不跟着薄云先生读书而是可以去弩坊署做事时,眼神里的兴奋压都压不住,尤其是弟弟张仲达,他本来就喜欢舞枪弄棒的,现在去了弩坊署,别的不说,可以正大光明的摸这些兵器了,想到这儿就无比开心。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嗯,等两日吧,我们先跟谢家大爷商量好,然后还得去一趟崔家,你们俩就算不跟着薄云先生读书了,也得恭恭敬敬的拜别恩师才行,明白吗?”
“那是自然,先生其实对我们很好的,只是无奈我俩是顽石不开窍罢了。”
听到他自比顽石,桌上吃饭的大家伙儿都笑了,可又觉得孩子高兴是真真要紧的事,否则就算是逼出来了一个秀才,也无济于事。
随后就见张仲达学着大人的样子,端起面前的水盅酒说道。
“姑姑,大恩不言谢,等我们去了弩坊署一定好好跟着前姑父学做事,绝不会给你们丢脸的,待日后表姐高中做了大官,我和哥哥就去给她当左右护法,我看谁敢造次!”
说着,还学戏台上的人比划了一番动作,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只有谢云岫还算淡定,开口就说道,“别的都好,只是这称呼是不是得改改,前姑父,听上去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