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羽在一旁用力点头,愤愤道:“没错!是沈慈自己没良心要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你离开!”
沈清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她安慰,仿佛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人。
容渊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若在往常,他定然早已上前,成为安慰沈清瑶最积极的一个。
可此刻,不知为何,他只觉眼前这幅景象……有些可笑,甚至刺眼。
小慈她什么都没做,甚至人都不在这里,这些人却已经开始理所当然地数落她的不是。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下意识地,轻声问了一句:“瑶瑶。”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周围的嘈杂,“你若是真心想让,其实……只需搬出主峰便好,未必需要离开宗门。”
容渊的话音刚落,沈清瑶猛地一怔,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随即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抿着唇不再说话。
宋鹤羽见状,立刻怒斥道:“大师兄!你又发什么疯?没看到瑶瑶已经这么难过吗?”
沈清泽也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他最近都不太正常,别理他。”
面对两人的指责,容渊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目光扫过沈清瑶那梨花带雨却沉默的脸,又看向义愤填膺的宋鹤羽和沈清泽,淡淡地反问道:
“我只不过是顺着瑶瑶自己的意思表示赞同,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瑶难受得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声音带着颤抖和委屈:“大师兄……你真的……真的不喜欢瑶瑶了吗?”
该死!容渊到底怎么回事!最近处处都向着那个小乞丐说话!
叶书吟将沈清瑶护在身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渊儿!我说了,瑶瑶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赶她走!”
容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师父,我没赶她,是她自己说要离开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方才确实是清瑶师妹自己提出要离开宗门的啊!
叶书吟被这话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更加不悦地强调:“我说了,瑶瑶不能走!”
但此刻的容渊仿佛已经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他不再理会叶书吟的偏袒,目光如炬,再次看向沈清瑶,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瑶瑶,你之前一直说,清泽送你的那支凤凰玉簪,是小慈故意摔碎的是吗?”
沈清瑶面色忽然一白,血色尽褪。
沈清泽猛地起身,狠狠推了容渊一把,怒喝道:“容渊!我敬你是大师兄,但不代表你能在我眼前这样欺负瑶瑶!”
“你闭嘴!”容渊罕见地厉声喝止了他,目光依旧灼灼地钉在沈清瑶脸上,“瑶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大师兄,我……”沈清瑶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躲闪。
“无需废话!”容渊打断她,语气冰冷而坚决,“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上首的沈嵘蹙紧眉头,带着疑惑开口:“什么凤凰玉簪?何时的事?”
一旁的洛星尧此刻也完全回过神,沉声解释:“宗主,就是之前,清泽送给瑶瑶的那支生辰贺礼。”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专司炼器的长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等等!那支簪子……如果老夫没记错,清泽当初是用十年寒魄为主料,请老夫亲手炼制的!寒魄至坚,怎么可能轻易摔碎?!”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沈清瑶身上。
她强撑着解释道:“瑶瑶,瑶瑶当时已经说了不是姐姐啊……可是没人信我……”
洛星尧、沈清泽和宋鹤羽齐齐一愣。
洛星尧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讷讷道:“好像……是的,瑶瑶她……当时确实哭着说过‘不关姐姐的事’……”
容渊看着沈清瑶那熟悉的无辜表情和眼泪,往昔种种与今日真相交织,他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自嘲道:“哈哈……对,是我们蠢。”
是他们心甘情愿地被蒙蔽,是他们闭目塞听。
他缓了半晌,才从巨大的荒谬感中挣脱出来,喃喃道:“我去找小慈。”
说罢,他不再看身后众人各异的神色,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去。
叶书吟在他身后急道:“渊儿!你给我回来!”
沈嵘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疲惫地摆了摆手:“好了,让他去。”
他心中暗暗思忖:渊儿毕竟与沈慈关系最是要好,由他去说和,或许真能把那丫头劝回来最好,也省得他这当爹的再豁出去一张老脸。
……
而此刻的沈慈,正在后山空地上痛苦地练剑,
君栖野站在一旁,蹙眉看着她的动作,“手腕无力,下盘虚浮,说到底你也才八岁,筋骨未成,许多招式空有其形,力气却使不到一处。”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这一个月内,忘掉所有花哨的招式,只做最基础的平刺,每日……五百遍。”
沈慈:“……”
“君大哥,补药啊……呜呜……”
她感觉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
“再说就八百遍。”
沈慈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我这就刺!”
说完便举起玄剑,收敛心神,一遍又一遍地开始最基础的平刺动作,脸上满是认真。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一百次,沈慈咬咬牙,感受着胳膊传来的酸痛,也没有喊出声,继续平刺。
江晏看着心疼,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抱怨:“不是,君栖野你至于吗?小豆芽才多大,五百遍?你当她是拉磨的驴呢?”
萧烈看着沈慈额角的汗珠,感同身受地缩了缩脖子:“学剑……好累!”
凌意绵取出丝帕轻轻替沈慈拭去鬓角的汗水,也忍不住开口:“君栖野,她到底是个女儿家,你这般严苛是否太过?”
墨澄看着小姑娘微微发颤的手腕,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深知根基重要,他终究没有出声干涉。
君栖野睨了凌意绵一眼,“你也是女儿家,当年对自己不是更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