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走进办公室时,林娜正把一份文件从打印机里抽出来。纸张还带着微微的温热,她低头看了一眼页脚的时间戳,九点零七分,比系统自动归档早了三分钟。
“预警日志整理好了。”她说,声音平稳,“标题按你说的写:‘机制生效,问题可溯’。”
陆轩接过文件,扫了一眼附件清单。三小时前,对方协作平台有三次异常操作记录,全部被拦截,系统自动生成了证据链。他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发吴峰,抄送双方项目组。”
林娜输入指令,点击发送。屏幕右下角弹出“已送达”提示,同时加密通道回传了接收确认。
十分钟后,赵宇的消息进来:“技术接口解锁,远程接入成功,设备自检完成。”
陆轩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不是庆祝,是确认——从昨晚声明发布到现在,整整十二小时,他们守住了规则,也拿回了主动。
他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张涛已经在里面等了,笔记本打开,屏幕上是城南地块的审批流程图。孙明坐在他对面,手里捏着一支笔,财务拆分方案摊在桌上。
“材料还没交。”孙明抬头,“资源承诺函,按双签机制,必须他们先提交扫描件。”
陆轩走进来,坐到主位:“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吴峰的声音有些疲惫:“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不是问责。”陆轩说,“是提醒。公示晚一天,样板意义就少一分。我们不怕等,就怕外界觉得合作虚。”
那边沉默了两秒。“两小时内补交。”吴峰说,“我亲自盯。”
挂了电话,陆轩没动。会议室里没人说话,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五分钟后,孙明的电脑弹出新邮件提示。他点开附件,核对签章和编号,然后抬头:“齐了,可以提交备案。”
陆轩打开内网系统,找到城南地块的审批条目,点击“材料上传”。进度条走到尽头,页面刷新,状态变为:“材料齐备,进入公示倒计时72小时。”
红色数字跳动起来。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叫人。”
半小时后,核心成员全部到齐。会议室灯光调至全亮,投影幕布降下,马亮将协作平台的运行记录调出,第一帧就是那三条被拦截的操作。
“机制跑通了。”陆轩站在幕前,“不是靠谁让步,是靠规则立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合作不是终点,是跳板。项目不是个案,是模板。我们不是求人,是带人玩。”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随即张涛笑了,低声说了句:“够狠。”
“不是狠。”陆轩纠正,“是清醒。以前我们靠拳头站稳,现在要靠规则走出去。谁想绕开流程,我们就用流程压回去。谁想拖,我们就用速度碾过去。”
孙明抬头:“预算模型可以调整,支持多线并进。”
“不急。”陆轩说,“先立标准。林娜,你牵头,把这次的对接流程、权限设置、预警机制,全写成文档。不叫内部手册,叫《合作标准V1.0》。”
林娜点头,打开平板开始记录。
“张涛,你带人做调研。”陆轩继续说,“找三个方向,看哪些领域能复制这套模式。不求快,求稳。”
“赵宇。”他转向另一侧,“技术组重启后,立刻启动备份部署。所有数据双通道存储,本地+云端,加密权限分级。”
赵宇应声记下。
马亮忽然开口:“协作平台那边,我已经设了自动周报推送。每次变更,双方邮箱同步,系统留痕。”
“不够。”陆轩说,“从下周一起,每周一上午九点,双发周报。谁漏一次,对接权限停一周。这不是惩罚,是提醒——规则不是摆设。”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布局。
张涛翻开笔记本:“我想到三个方向:旧城改造、物流枢纽、产业园区。都是政府推的,资本也愿意进,关键是有标准可依。”
“就这三个。”陆轩说,“不追大,不追快,追可控。我们不做赌命的买卖,只做能复制的生意。”
孙明补充:“财务上可以做分层投入,先小规模试运行,等流程跑顺再加码。”
“对。”陆轩点头,“但我们试的不是项目,是模式。成功一个,就能推十个。”
林娜抬头:“文档今晚能出初稿,明天上午可内部评审。”
“发出去。”陆轩说,“不只给内部,等时机到了,也给合作方看。让他们知道,跟我们合作,不是捡便宜,是进考场。”
张涛笑出声:“这下他们得好好准备了。”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陆轩留在会议室,看着投影幕布上那行倒计时数字:71:58:33。
手机震动。吴峰发来消息:“承诺函已提交,公示流程启动。你们动作很快。”
陆轩回:“不是快,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走廊灯光明亮。林娜在工位前整理文件,看到他过来,抬头问:“标准文档要不要加一条?‘任何单方面变更,自动触发三级预警’。”
“加。”陆轩说,“再补一句:‘首次违规警告,二次冻结权限,三次终止合作。’”
林娜敲下指令,文档标题下方新增一行小字,清晰而冷硬。
陆轩继续往前走,经过财务室时,孙明正把一份预算表打印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新项目如果启动,现金流能撑三个月。”
“不用撑三个月。”陆轩说,“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个复制案例。”
孙明没再问,低头在表格上标出新的时间节点。
技术部那边,赵宇正带着人检查服务器。远程监控画面显示,城南地块的临时基站已上线,信号稳定。
马亮走过来,递上一份打印件:“这是今天凌晨的系统日志。对方有人试图修改‘决策节点’字段,触发预警,操作失败。”
陆轩接过,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文件夹。
“告诉林娜。”他说,“明天周报,把这条加上。标题就写:‘规则,不是用来商量的。’”
马亮点头离开。
陆轩站在窗前,楼下停车场里,吴峰的车刚启动,灯光划过地面,驶出大门。
他转身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开,林娜快步走来,手里拿着刚装订好的文档,封皮上印着:《合作标准V1.0》。
“已经加密。”她说,“权限直达你和张涛,其他人需申请。”
陆轩接过,翻到第一页,那句新增条款清晰可见。
他合上文档,放进公文包。
电梯开始下降。
在抵达一楼前,他掏出手机,打开内网系统。城南地块的倒计时仍在跳动,71:42:16。
他点击“项目日志”,新增一条记录:“机制运行正常,首阶段目标达成。下一步,复制模式,推进扩张。”
发送。
电梯门开,他走出去,脚步未停。
前台处,林娜正把一份文件放进快递信封,写上收件人:吴峰公司项目部。
她贴好面单,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十七分。
陆轩的身影已消失在玻璃门外。
江风穿过写字楼间隙,吹起他大衣的下摆。他掏出手机,拨通张涛的号码。
“三个方向,今晚我要看到初步分析。”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陆轩挂断,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射下来,落在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