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刃压在眉心，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谢无妄没有眨眼。他盯着熵增之神的脚底，那片影子正随着对方的气息微微起伏。刚才匕首碎裂前的一瞬，他看到了——金光凝聚成刃时，脚下影子有不到半秒的凝滞，像是机器重启前的卡顿。
这不是力量的极限，是切换的间隙。
他慢慢收紧右手，背包里的备用芯片被掌心汗水浸湿。混沌之瞳还在运转，裂纹从眼角蔓延到耳根，视野里全是对方的能量流动线。那些金色线条看似连贯，实则每次变换形态都会出现一次断点，就在胸口符文闪动的那一刹那。
他记下了三次。
第一次是金球化刃，断点出现在右肩；第二次是锁链缠刀，断点落在左膝；第三次是护盾升起，断点在心口下方两寸。位置不同，但时间一致——0.08秒。
够了。
他调整呼吸，把白切黑领域的红光压到体表最薄一层。这层光膜不挡攻击，只延迟神经反馈，让他能多看清一点细节。疼痛感变得迟钝，心跳却更清晰。他开始计算下一次招式转换的时间。
熵增之神抬手，金刃缓缓上提。
“你还站着？”他声音平静，“是因为不甘，还是因为蠢？”
谢无妄没答。他左脚后撤半步，重心下沉，脚跟踩住一块松动的地砖。这是他刚才倒地翻滚时记住的位置。只要再退一步，就能借力弹起。
金刃忽然下压。
他侧身闪避，肩膀擦过刀锋，布料烧焦的味道冒出来。他不管伤势，继续观察对方脚步。那一瞬，影子又停了。
就是这个节奏。
他摸出芯片，贴在掌心。这是AI版自己留下的最后道具，据说是能短暂干扰高维信号的玩意儿。能不能用还不知道，但他得试。
熵增之神冷笑：“你还在等什么？等那个看小说的废物来救你？”
话音未落，金光暴涨。新的攻击已在酝酿。
谢无妄知道，下一波不会是直劈。对方前三次都用了直线攻击，这次该变招了。他盯着对方胸口符文，屏住呼吸。
果然，金刃开始扭曲，光芒向内收缩，准备转化为冲击波。
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芯片拍向地面。红光护膜瞬间崩解，换来0.03秒的感知提升。他看清了——能量从刃尖回流到心口，符文闪烁，影子凝固。
0.08秒到了。
他蹬地跃起，不是向前，而是斜冲向右侧残墙。那里有一根断裂的金属管，半埋在瓦砾中。他在空中伸手，五指张开。
金属管应声而起，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出废墟，直飞入他手中。
熵增之神眉头微动，金刃转向，一道光束射出。
谢无妄翻滚躲开，金属管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火星。他没打算用它当武器，只是需要一个支点。他把管子插进地缝，双手握住，身体悬空一荡，避开第二道光束。
落地时，他已绕到对方侧后方。
熵增之神转身，动作依旧从容。金光重新凝聚，这次化作三柄飞刃，悬浮空中，呈三角锁定。
“有点意思。”他说，“可你还是没明白，我根本不需要瞄准。”
飞刃同时启动，划出弧线，从三个方向逼近。
谢无妄低头，看向自己握管的手。虎口崩裂，血顺着金属往下滴。他咬牙，把管子横在胸前，挡住一道飞刃。金属被削去半截，震得他手臂发麻。
另外两道紧随而至。
他侧身，让过一道，另一道擦过大腿，划开深口。血涌出来，他没停，借着冲力往前扑，滚到一根倒塌的柱子后。
飞刃钉入石壁，发出嗡鸣。
他靠在柱子后喘气，手指抠进裂缝，稳住身体。混沌之瞳仍在扫描，视野里，对方的能量线出现了新的波动。每一次飞刃操控，心口符文都要闪一次，间隔固定。
他笑了。
原来如此。
这些攻击不是连续释放，而是分段输出。每一段都需要重新校准坐标。所谓的全知预判，也不过是高速循环的计算程序。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石板碎片，边缘锋利。这是上一轮爆炸时留下的，一直藏在衣服夹层。他把碎片贴在金属管断口，用血做粘合剂。
拼凑成的武器丑陋不堪，但足够用了。
外面，金光再次汇聚。
他知道，下一招会更强。对方不会再给他绕后的机会。
他闭眼，回忆刚才三次攻击的间隔时间。七秒一次，误差不超过0.2秒。他开始默数。
一秒。
大腿伤口还在流血，他撕下衣角简单缠住。
二秒。
掌心的芯片已经失效，外壳发黑。但他不需要它了。
三秒。
他把自制武器架在膝盖上，调整角度。
四秒。
柱子外传来脚步声，缓慢而稳定。
五秒。
他睁开眼，混沌之瞳裂纹密布，光芒未熄。
六秒。
熵增之神走到柱子前，金光笼罩四周。
“结束了。”
金刃抬起，准备最后一击。
就在这一刻，谢无妄动了。
他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金光冲出。金属管带着石片，直刺对方胸口下方两寸——那个每次能量回流必经的位置。
熵增之神眼神微变，抬手格挡。
金光护盾升起，挡在身前。
谢无妄早料到这一招。他中途变向，管子猛地下压，狠狠砸向对方右脚背。
“咔”的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传来。
熵增之神首次皱眉，身形微晃。
谢无妄趁机后撤，跃回原位，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对方低头看了眼脚部，金光流转，断裂处迅速愈合。他抬头，目光第一次带上一丝异样。
“你发现了？”他问。
谢无妄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片影子。刚才那一击虽然没造成实质伤害，但他确认了一件事——每当能量用于修复，攻击节奏就会被打乱0.15秒。
比切换招式还长。
他握紧手中残破的武器，指节泛白。
原来神也会疼。
原来疼了，就要花时间恢复。
原来恢复，就需要代价。
他慢慢站起来，右眼裂纹更深，但光芒更亮。
熵增之神举起金刃，声音低了几分：“你以为这点发现就能改变什么？”
谢无妄咧嘴一笑，嘴角带血。
“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什么。”
他抬起武器，指向对方。
“但我现在知道了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