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光境出来后,纳兰云舒与叶墨宸并未直接返回天衍宗,而是顺路来到了中州最为繁华的圣城。
两人收敛了周身惊人的气息,如同寻常金丹修士般,信步走入城中最大的自由坊市。
坊市内人声鼎沸,摊位林立,各式各样的法器、丹药、符箓、灵草、矿石乃至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琳琅满目,叫卖声、议价声不绝于耳。
“好久未曾这般闲逛了。”纳兰云舒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带着几分新奇与怀念,“记得初来圣城时,还是为了参加天机城拍卖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叶墨宸走在她身侧稍靠后的位置,虽未言语,但目光始终留意着周围,不动声色地将拥挤的人流与她隔开些许。
在一个售卖古物与饰品的小摊前,纳兰云舒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被一支样式古朴的木簪吸引。
那木簪材质似木非木,呈深褐色,簪头雕刻着简约的云纹,纹路间隐隐有极细微的灵光流转,不显眼,却透着一股悠远沉静的气息。
她拿起木簪,仔细端详,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润灵力。“老板,这支簪子如何卖?”
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修士,见有客上门,立刻堆起笑容:“道友好眼力!此簪乃是用‘沉心木’的树心所制,虽非什么顶级炼器材料,但长期佩戴有静心凝神之效,看这包浆,起码是三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只要五十块下品灵石!”
纳兰云舒微微摇头,语气平和:“沉心木不假,但树龄不过百年,雕工尚可,却并非古物。十块下品灵石。”
摊主脸色一僵,没想到对方如此识货,干笑两声:“道友说笑了,这……二十块!不能再少了!”
“十二块。”纳兰云舒还价,她并非在意灵石,只是享受这难得的、如同凡人女子般讨价还价的乐趣。
就在摊主准备点头时,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插了进来:“这簪子本少爷看上了!我出三十块下品灵石!”
几人转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面色有些苍白、眼带倨傲的年轻男子,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纳兰云舒,毫不掩饰其中的惊艳与占有欲,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摊主见状,面露难色,看看纳兰云舒,又看看那华服青年,不敢轻易开口。
纳兰云舒眉头微蹙,放下木簪,语气冷淡:“既是这位公子先看中,那便让与公子吧。”她不愿多生事端,拉着叶墨宸便欲离开。
那华服青年却一步挡在她面前,笑嘻嘻道:“美人儿别急着走啊!一支簪子而已,你若喜欢,本少爷买下送你便是!我是流云宗赵长老的独子赵铭,不知美人儿芳名?是哪派弟子?”他身后的护卫也隐隐围了上来,气息外放,竟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叶墨宸眸光一寒,并未动作,只是抬眼,冷冷地扫了那赵铭一眼。
刹那间,赵铭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自心底窜起,仿佛被洪荒凶兽盯上,又似利剑悬于头顶,周身血液都要冻结!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身后的那些护卫更是如遭重击,脸色煞白,齐齐后退数步,惊骇地望着叶墨宸,连灵力都提不起来。
叶墨宸甚至未曾释放威压,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丝凝练到极致的寂灭剑意,便已让这群人魂飞魄散。
“滚。”一个字,冰冷如万载玄冰。
赵铭浑身一颤,连滚带爬,话都说不利索:“前…前辈…恕罪!晚辈有眼无珠!这就滚!这就滚!”他带着护卫,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连那支簪子也顾不上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那是谁啊?一个眼神就把流云宗赵长老的宝贝儿子吓成那样?”
“不认识,但绝对是大能修士!收敛了气息在此游逛!”
“赵铭这小子,踢到铁板了!活该!”
那摊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刻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捧起那支木簪,高举过头:“前…前辈!小人眼拙!这…这簪子孝敬前辈,分文不敢取!求前辈饶恕小人刚才无礼!”
纳兰云舒与叶墨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她伸手虚扶一下:“老板请起,我们并非恃强凌弱之人。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刚才议定的价格,十二块下品灵石。”她取出灵石,放在摊位上,然后从仍在发抖的摊主手中取过那支木簪。
“多…多谢前辈!”摊主连连磕头,感激涕零。
纳兰云舒将木簪随意簪在发间,对叶墨宸道:“我们走吧。”
两人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坊市。走出不远,纳兰云舒摸了摸发间的木簪,轻叹:“本想体验一下寻常乐趣,没想到……”
叶墨宸握住她的手:“无妨。你在何处,乐趣便在何处。”
纳兰云舒闻言,莞尔一笑,方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也随之消散。圣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那支普通的沉心木簪也映照得温润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