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村西老井去的路藏在两排老槐树下,槐树的叶子被太阳晒得发绿,风一吹,叶子“沙沙”响,筛下的光斑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银子。小宇走在树影里,怀里的麦粉包还带着余温,星芽蹲在他肩膀上,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饼渣落在衣襟上,引得几只蚂蚁爬过来,它时不时低头啄一下,又赶紧抬起来,生怕饼渣被抢了去。
“前面就是老井啦!”灵汐的笔记本忽然亮起来,金色文字指向不远处的井口——那口老井围着半人高的青石板,井沿被磨得发亮,能照出人影;井绳断在井里,只剩半截绳头垂在石板上,绳头还沾着湿泥,像条没力气的小蛇;旁边放着两个空水桶,桶沿积了层薄灰,桶底还沾着干了的泥印,显然好久没装过水了。
青石板旁蹲着个穿灰布衫的大叔,手里攥着新的麻绳,正对着井口叹气:“这绳断了三天了,绳头卡在井壁的石缝里,捞不上来,新绳也没法系。现在挑水得去村东的河渠,来回要走半个时辰,家里的娃渴了,都只能喝存着的雨水。”看见小宇他们,大叔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你们是修水车、补晒场的娃吧?刘婶跟我提过,你们能修这老井不?”
“能修!”小宇快步走到井边,探头往井里看——井水深得很,黑幽幽的,能看见绳头卡在井壁中间的石缝里,摇摇晃晃的。“先把断绳捞上来,再把新绳系牢,就能打水了。”他话音刚落,风澈就站到井沿旁,指尖凝出几缕细长的风,像根软绳似的,顺着井口往下探——风轻轻缠上井里的断绳,慢慢往上拉,没一会儿,沾着湿泥的断绳就被拽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上,还滴着井水。
玄夜拿起地上的新麻绳,指尖的微光落在绳头上,先把断绳的毛边捋顺,再将新绳和断绳的末端叠在一起,用麻线一圈圈缠紧,又用微光把缠好的地方烤得紧实:“这样接起来的绳结实,拉水的时候不会再断。”他又走到井架旁,把接好的麻绳系在架上的木轱辘上,轻轻转了转轱辘,麻绳顺着轱辘往下滑,长度刚好能到井底。
冰汐走到青石板旁,袖口垂出的藤蔓顺着井架绕上去,嫩绿色的藤条像细带子似的,把木轱辘的轴缠紧,又有几缕藤蔓钻进青石板的缝隙里,把松动的石板顶牢:“这样轱辘转的时候不会晃,拉水也省力,石板也不会松垮。”她还在井沿旁种了几株凤仙花,粉色的花瓣凑在石板边,看着鲜亮。
小宇蹲在木轱辘旁,指尖凝出淡橘色的熔焰,轻轻扫过轱辘上的木轴——熔焰的温度温温的,只把轴上的毛刺烤得平滑,他又从兜里摸出点猪油(是张奶奶上次给的,还剩小半块),用指尖抹在轴上:“这样轱辘转起来更顺,拉水的时候不会‘咯吱’响。”
星芽突然扑棱着翅膀,叼着根细麻线飞到玄夜身边,把麻线放在新绳旁,像是在帮忙缠绳;又飞到井沿旁,探头往井里看,井水映出它的影子,它“啾啾”叫了两声,吓得赶紧往后退,引得大叔笑起来:“这小鸟真淘气!”他从兜里掏出颗野枣,放在手心:“给你吃这个,比麦饼甜!”星芽立刻飞过去,小喙啄着野枣,吃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试试打水!”大叔拿起旁边的空水桶,把桶系在麻绳上,慢慢往井里放——麻绳顺着轱辘往下滑,“吱呀”一声轻响,水桶落在井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大叔使劲往上拉轱辘,水桶带着满桶的井水上来,井水清得能看见桶底,还冒着淡淡的凉气,风一吹,清凉的水汽飘过来,让人心里都舒服。
“有水啦!有水啦!”旁边的院墙后跑出来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粗瓷碗,跑到桶边:“大叔,我能喝口水不?”大叔笑着舀了半碗水,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下去,嘴角沾着水珠,笑着说:“真甜!比雨水好喝多了!”
小宇也凑过去,喝了口井水——井水凉丝丝的,还带着点甜味,比麦茶还解渴。灵汐的笔记本突然闪了闪,金色文字映在井沿的石板上:“村中的石碾子坏了,张奶奶家的豆子要碾成粉做豆糕,碾子不转,豆子堆在筐里,都快发芽了。”
小宇抹了抹嘴角的水珠,摸了摸星芽的头——星芽正叼着没吃完的野枣,小眼睛亮晶晶的。“石碾子也得修!”他抬头看向村中的方向,阳光从槐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井水上,闪着光,“修好碾子,张奶奶就能做豆糕,咱们还能帮着一起做,分给村里的娃吃!”
星芽立刻叼起野枣,飞落在小宇肩膀上,小爪子抓着他的衣襟,生怕掉下去。大叔和小姑娘挥着手,看着他们往村中走,老井的木轱辘还在轻轻转,井水的凉气混着槐树叶的清香飘过来,风里还带着点麦饼的甜,暖乎乎的,像刚喝下去的井水,落在心里,踏实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