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万象皆明。
他已洞悉前因后果,甚至连玄都开设赌局之事也了然于胸。
嘴角微扬,鲁智轻叹:“玄都啊玄都,连这都能做成买卖,倒也不负‘精算’之名。”
虽行事略显仓促,却也算滴水不漏,确有可取之处。
至于罗喉……
鲁智并未责备。
他对当年之事早有耳闻。
那时,罗喉以诛仙剑阵困住四大老祖,眼看大局已定。
鸿钧却悍然引爆西方灵脉,一击之下,五人尽皆重伤垂死。
若非罗喉临终立下魔道,逆转因果,鸿钧早已登顶唯一至尊。
即便如此,鸿钧仍笑到最后。
两尊圣位,轻轻巧巧便抹去滔天罪业。
而乾坤老祖等人,终究沦为棋子,身死道消,无人追念。
他们无后无继,不入轮回,鸿钧自然无需偿还因果。
于是他以身融道,登临道祖之位。
罗喉与鸿钧之间的恩怨,远不止立场对立那般简单。
真正让罗喉厌恶的,是鸿钧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明明做了小人,还要立贞节牌坊,这种虚伪令罗喉嗤之以鼻。
他岂会容忍?
此前不知鸿钧归来,罗喉尚可按兵不动。
如今既已知晓,便再难压抑心中怒火。
他定要撕开那层伪装,让诸天万界看清鸿钧的真实嘴脸。
“主人,不去阻止吗?”
魅惑魔神望着鲁智,轻声开口。
她以为鲁智对太初魔神和鸿钧早有布局。
如今罗喉贸然现身,势必要搅乱全局。
可鲁智却毫无动作,这让她捉摸不透其心思。
鲁智淡淡一笑,目光沉静:“罗喉有怒,便让他发泄。
是我的人,哪能没点血性?天若压来,我自扛起。”
“……”
魅惑魔神怔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掷地有声的话语。
竟有人敢这般袒护属下,鲁智的胸襟究竟有多宽?
她不知道的是,这份担当早已根植于血脉之中。
老子、元始、通天皆有此风骨。
鲁智承其志,更将其推向极致。
但对她而言,这一切如惊雷贯耳。
刹那之间,心神失守。
她被那种气魄彻底折服。
这样的存在,哪怕为之赴死,也甘之如饴。
难怪神逆、罗喉,乃至整个蓬莱仙岛都誓死追随。
渐渐地,她的目光里只映得出一个人的身影。
心底悄然泛起涟漪——
“若能与他共证大道,该有多好。”
念头一起,便如藤蔓缠心。
鲁智微微侧目:“嗯?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魅惑魔神慌忙摇头,脸颊微烫。
此事不宜急进,需循序渐进。
她对自己颇有信心。
只要朝夕相处,终有一日情意相通。
若贸然表露,反惹嫌隙。
谁又能想到,堂堂混沌魔神,内心竟藏着这般细腻情思?
倘若太初魔神得知,怕是要嫉妒得吐出三斤心头血。
鲁智不再多看,悄然传音予神逆。
纵然罗喉今非昔比,鸿钧却未必无底牌。
一旦战局不利,需有人及时接应。
更何况,太初魔神仍立于鸿钧身侧。
此人行踪难测,难以掌控。
若介入那两人的争斗,局势必然生变。
罗喉本是自己麾下之人,鲁智岂会坐视他落于下风?
命令很快传达,神逆领命,微微颔首。
昆仑之巅,玉虚宫中。
“二哥,罗喉正与老师交手。”
通天闻言一怔,目光转向元始,心头掀起波澜。
竟敢向鸿钧出手,这般胆魄,洪荒之中能有几人?
“活该。”
元始冷哼,眉宇间透出讥讽。
身为鸿钧门徒,三清怎会不知那场道魔之争背后的隐秘?
有些事做得太过,如今尝到苦果,也是理所应当。
他与罗喉之间的恩怨,终归要了结。
今日不来,明日也必至;明日不发,将来终究爆发。
这一幕,元始早有预料。
记忆深处,浮现出当年拜师的场景。
世人皆道三清得天眷顾,才得拜入鸿钧门下。
实则,是鸿钧主动登临昆仑,将他们纳入门墙。
说到底,不过是一早定下的安排。
过去不解之处,如今已然明了。
鸿钧其人,表面讲大道至公,言天道无亲,实则满口虚言。
伪善之态,令人作呕。
“二哥,我们不出手相助吗?”
通天迟疑片刻,再度开口。
“帮谁?”元始反问。
“……”通天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自当助鸿钧。
毕竟,他们与老师之间尚有一线因果未断。
他想借此了结前缘,方有此提议。
可元始心中另有计较。
该急于斩断因果的,不是他们,而是鸿钧。
这条线留着,于他们无碍,反倒成了悬在鸿钧头顶的利刃。
从前懵懂,任人驱使,如同接引、准提那般被牵着走。
如今,元始早已清醒。
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莫急,因果之事,老师自会寻上门来。”
元始淡淡说道,眼神示意通天安心,随后闭目不语。
心神一动,已潜入洪荒“打手群”,悄然冒起泡来。
见状,通天也不再多言。
点头应下,心中释然。
罢了,烦忧之事,不如暂且放下。
另一边,伏羲立于期皇天娟皇宫前。
“妹妹,你真要现在动身?”
他望着女娲,声音温和却带忧虑。
鲁智来访之事他已知晓,虽只是举手之劳,可此时外出,时机着实不妥。
鸿钧与罗喉正激战正酣,天地震荡,气机交错。
若女娲涉足其间,稍有不慎,便可能卷入风波。
“兄长不必挂怀,等战事一了,我自会去拜见师尊。”
女娲轻启朱唇,笑意如春风拂面。
掌心之中,一道纯净光芒悄然闪现,似雪似雾,又像是某种神秘信物在回应远方的召唤。
伏羲看在眼中,心中已然明了。
定是鲁智送来的物件到了她手中。
否则,怎会如此眉目舒展,神情欢愉?
他微微摇头,目光复杂。
女娲与鲁智之间,隔着辈分与身份的鸿沟,不可逾越。
若生出不该有的念想,岂非乱了纲常?
他又当如何自处?
称呼上该怎样定夺?
以师礼相待,还是论交情而呼?
抑或各依其位,互不僭越?
念头刚起,伏羲心头猛然一震。
随即斥责自己思虑过甚,不该妄动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