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目凝神,将纷乱思绪尽数驱散,不再纠缠于此事。
九重天之外,道魔之争正酣。
“轰——!”
金铁交鸣之声划破长空,紧接着虚空炸裂,仿佛天地承受不住这等威压,四极崩塌,八荒动摇。
两道身影在混沌中交错,快若雷霆,猛似怒潮。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万丈法则涟漪,每一步踏出皆令宇宙震荡。
风,狂暴地席卷每一寸空间;气,凝成刀刃割裂残影。
这场对决,惊动了鸿蒙本源,连天庭也无法幸免。
红云立于殿前,原本淡然的心境也被搅得不得安宁。
他低声怒语:“打便打,为何偏要在这九天之上斗法?”
天庭无辜遭殃,殿宇摇晃,灵柱龟裂。
幸而他已证得天道圣人果位,可借天道之力稳住根基。
若非如此,此刻怕早已沦为废墟。
倘若鸿钧与罗喉不死不休,待到终局,天庭恐将倾覆。
到那时,纵有千般委屈,也无人可诉。
战斗仍在继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
一声巨响撕裂寂静,两人各自退开,混沌之气缓缓归于平静,四周重归宁谧。
鸿钧与罗喉遥遥相对,中间隔开万丈虚空。
彼此眼神冷峻,毫无退让之意。
残迹遍布战场:破碎的空间碎片悬浮不动,法则乱流尚未平息,那是方才激战留下的印记。
“哼,又是一件先天至宝。”
鸿钧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几分恼意。
罗喉简直如同身披荆棘的玄龟,每逢危急便祭出一件至宝护体。
一次尚可应对。
可接连三五次,谁受得了?
原本他早能将其镇压,奈何对方倚仗至宝不断逆转局势,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可他曾几何时,不是召集众人、集齐诸多至宝围攻罗喉?
今日不过因果循环罢了,有何可怨?
鸿钧不悦,却有人乐在其中。
罗喉心中畅快无比,多年郁结之恨渐渐消散。
痛快!
谁能想到,昔日高坐紫霄宫的鸿钧,也有今日这般束手无策的时候?
只是……那“合世道”实在难缠。
随便一击都能化为天道权柄,直指本源。
幸好他身怀数件先天至宝,层层防御,方能安然无恙。
不然,怕早已落败陨灭。
但他还藏着最后的底牌未曾动用。
一旦祭出,未必不能反制鸿钧,叫他也尝尝狼狈的滋味。
“罗喉,你心中的怒火是否已经散尽?”
鸿钧声音低沉,“我等之战,也该止步了。你当真忍心看着洪荒众生因你我之争而涂炭?”
鸿钧再度站了出来,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试图在洪荒之中树立自己的道祖威仪。
可他越是这般表现,罗喉心中越觉讽刺。
这世间的好名全被他占尽,自己却背负万古凶煞之名。
妙极,妙极。
既然你愿披上这层金光,那我便成全你。
“诛仙四剑,出!”
一声冷喝划破虚空。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柄神剑自混沌深处呼啸而出,剑锋所指,天地失色。
毁灭之意弥漫八方,杀机如潮水般席卷洪荒,所有生灵皆感心悸,纷纷避退,不敢直视剑光。
“四件先天至宝?
你手中怎会有此物?”
鸿钧眼神骤然一凝,死死盯住罗喉,声音微颤。
他深知这四剑的恐怖——一旦布成剑阵,非四位圣人齐至,无人可破。
阵内杀机无穷,变化莫测,寻常混元金仙踏入其中,顷刻化作虚无。
他曾将一套相似之剑赐予通天,但那不过是极品灵宝,远不及眼前四剑所散发的至宝威压。
更令他心头震动的是,罗喉手中的剑,剑柄之上赫然刻着“钧天”二字。
那是鲁智的标记。
只有他,能以锻道重铸先天至宝,且分毫不差。
刹那间,鸿钧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鲁智为何助罗喉?二人究竟有何牵连?难道……他的复活背后另有隐情?
疑问如荆棘缠绕心头,但他无法深究。
眼下还需仰仗鲁智之力,贸然发难只会引火焚身。
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按下不动。
“三位道友,随我入阵!”
眼看局势失控,鸿钧只得召出三尸。
三尸与本体同力,合则近乎完整圣威。
他挥手之间,三道身影已冲入诛仙剑阵,意图强行破局。
罗喉见状,嘴角微扬。
真是不知死活。
如今的诛仙阵,早已不是昔日旧阵。
他轻轻闭眼,四剑共鸣,剑阵核心处,一道古老纹路缓缓浮现——那是连天道都未曾记载的禁制之源。
鲁智的改造让诛仙剑阵不再只是昔日的模样。
其中融入了太极阴阳大阵、幽冥血海大阵与鸿蒙绝仙大阵的痕迹。
每一柄剑身深处,皆烙印着三大阵法的符纹。
此举只为加固剑阵根基,使其难以被外力瓦解。
鸿钧派三尸踏入阵中,实则踏入了未知之局。
三尸入阵刹那,感应到了异样。
记忆里的诛仙剑阵并非如此,为何今日变了模样?
“情况不对。”
三尸彼此传音,语气中透出迟疑。
可鸿钧所见,仍是熟悉的阵势。
他的意识未受影响,依旧掌控全局。
一声令下,三尸只能向前推进,试图寻找破阵契机。
“快看,道祖已入剑阵!”
“传闻此阵需四位圣人合力方可破解,不知真假。”
“咦?这不原是通天圣人的手段吗,怎归了魔祖?”
“你有所不知,通天不过是继任者,罗喉才是最初之主。”
“不好,道祖处境堪忧!”
“未必,道祖有三尸同行,未必无胜算。”
“圣人之威岂是虚言,破阵只是早晚之事。”
“魔祖撑住啊,贫道的家当全押在你身上了。”
“老祖莫退,我族誓死追随!”
“道祖破阵,必能成功!”
“道祖定胜!”
洪荒众生议论纷纷,立场分明。
一方高呼罗喉之名,一方为鸿钧助威。
双方争执不下,声浪翻涌。
表面看是忠心所属,实则皆为自身利益。
赌上全部身家之人,胜则暴富,败则倾家荡产。
情绪如何不激烈?
五庄观内,清风徐来。
镇元子与西王母、渡厄围坐,共食人参果。
果香弥漫,目光却投向远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