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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卡车在离两人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轮胎摩擦环氧地坪的尖啸声刺入耳膜,几道黑色胎痕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印子。

待车身稳住,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爽朗的笑脸——正是邵晴,她扶了扶墨镜,开口道:“锦书姐姐,过年好呀!”

孙锦书手轻轻按在胸口,缓了口气才笑出来,轻声回了句:“小晴,过年好。”

彦阳看向邵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不见,她脸上那股肉嘟嘟的软嫩感消了大半,下颌线收得更利落,原本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现在显出几分紧实的线条——显然这段时间在姐姐的监督下没偷懒,训练都没落下。

他正盯着她打量,邵晴却先看向他,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直接道:“还愣着干嘛?快上车呀!”

见邵晴还是这么不客气,连句问候都没有,彦阳也只能无奈笑了笑。他先拉开后车门让孙锦书上了车,自己则绕到副驾驶侧,坐了进去。

上车后,他系好安全带,上下打量了下邵晴,接着说道:“没想到呀,拿到驾照了哟。”

邵晴骄傲地扬起头:“那必须的,不仅仅是驾照,新的危急驾驶考核我都是以A级的成绩通过的呢。”

邵晴口中的“新危急驾驶考核”,彦阳虽不清楚具体考核项目,但也猜到应该是这次训练改革后新增的科目,大概和之前的驾驶认证等级考核内容差不多。他没多问,想着回去查一下就清楚了,随即拍了拍邵晴的肩膀,放倒座椅,敲起二郎腿,轻轻一挥手,说道:“司机,出发吧。”

听到这话,邵晴看着他翘着腿使唤自己的样子,手都痒了——自己特意来接他,没礼物、没感谢就算了,还真把她当司机?可透过后视镜瞥见后座的孙锦书,她又把火压了下去,生怕锦书姐姐回去告诉自己姐姐,又要挨数落。

她深吸一口气,刚踩下油门,车身却因为机库环氧地坪的光滑表面顿了一下,还轻微打了个滑。彦阳顿时坐直身子,手忙脚乱抓住扶手,眼神带着点慌,忙问道:“你这行不行啊?不行我来开吧。”

这话瞬间戳中了邵晴的好胜心——自己刚拿到A级考核成绩,居然被质疑“不行”?她冷哼一声,嘴角却悄悄勾了下,没说话,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得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本事。

随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猛然蹿出机库;接着她手腕加重力道,方向盘在手中划出个利落的弧度,完成一个带着轮胎摩擦声的甩尾动作,在车尾距离护栏只有一厘米的情况下,稳稳转向侧面的小路,沿着机场内部的通道往前冲——窗外掠过一排排停着的飞机,机身在阳光下闪着银灰的光。

驶出机场出口时,收费杆自动抬起,车子拐上机场高速,路面瞬间开阔起来,今天高速上的车不多,只偶尔有几辆轿车从旁边掠过,邵晴的驾驶风格依旧“暴力”:油门踩得又深又急,超车时连变道都带着股冲劲。

彦阳半点不敢放松,坐在副驾驶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蹿出护栏。全程没敢搭话,就怕分散她的注意力,导致出事故。

就在这忐忑不安中,邵晴开车驶进了市区,进入市区后,周边车辆渐渐多了起来,邵晴的“暴力”驾驶不得不收敛,车速也慢了下来。

彦阳这才长舒一口气,终于有心情看向窗外——目光扫过熟悉的街道,和往年过年一样,满眼都是红红火火的热闹。路边的电线杆每隔几米就挂着红灯笼,穗子随风轻轻晃;树枝上缠满红绸带,缀着的中国结和生肖小饰物跟着风的动静飘拂。

两边商铺更热闹,玻璃门上贴着金粉福字,店员隔着橱窗笑着招呼,“恭喜发财”的音乐混着点零星的笑声飘进来,连风里都裹着点鞭炮碎屑的烟火气。

放松下来后,他想到了许久不见的张俊辉,便激活战术目镜,在界面里调出通讯录,拨通了张俊辉的电话,但“嘟”了两声后,直接就被挂断了,正疑惑的时候,收到了张俊辉发来的信息:我现在在家,家里一堆人,太吵了,接不了电话。

看到这个消息,彦阳想起去年除夕去张俊辉家拜年的场景——张俊辉家过年有个特别的规矩:他父亲有个弟弟、一个妹妹,也就是他的伯伯和姑姑,每年除夕都会来他家聚餐,一大家子围着吃团圆饭;之后再轮换着走亲戚,初一去伯伯家,初二去姑姑家。这么算下来,今天张俊辉家想必又挤满了男女老幼,热闹得很。

随即便也理解了张俊辉现在的处境,回复了一条信息给他:我才下飞机,正在去盐俞镇的路上,还说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看来是没机会了。

张俊辉很快发送了一个惨兮兮的表情包,接着一句话:真是可惜了,没这个机会,我这边真是要吵死我了。

看到表情包的彦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也不再打算与张俊辉聊下去了,就让他自己在亲戚堆中煎熬吧,随即便不准备再回复,但这时又收到了张俊辉接着发来的一条消息:我读书的地方确定了,伊戈国的红石市,可惜不是自由市,不然咱俩又能一起玩了。

彦阳指尖在眼前的全息界面上轻点,调出伊戈国的地图,找到红石市的位置,随即回复道:那咱们这距离可就有点远了啊。

正在感叹去了伊戈国之后,不容易和张俊辉再见面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张俊辉的消息:还记得那位刘砚婆婆的事吗?

彦阳回忆起这件事——他都快忘了,没想到张俊辉还记着,随即回复道:记得。

接着张俊辉的消息发了过来:根据我舅舅在伊戈国帮我调查到的信息,这位刘砚婆婆就住在红石市,我准备到时候去找找她,看能不能将东西完璧归赵。

看到这个消息的彦阳不禁一笑,随即发送道:那挺不错的,加油找到这位刘砚婆婆吧。

说完后,彦阳便关闭了战术目镜,再次放倒座椅,半躺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彦阳顿时心情大好,随即看向正专心开车的邵晴,开口道:“对了,到底镇上现在是什么样的?”

邵晴随即撅了撅嘴,语气带点冲:“哼,你这个讨厌鬼!就不告诉你!”

见邵晴故意吊胃口,彦阳无奈笑了笑,没再追问。

这时后排的孙锦书轻声开口,带着点打趣的提醒:“小晴,跟哥哥说话别这么冲呀,好好说。”

听到孙锦书对邵晴的提醒,彦阳拧过身子,对她笑了下,说道:“锦书姐姐,没事。”

而邵晴听到这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不服气!这家伙每次都不听姐姐话,到处乱跑,姐姐还总惯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邵晴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接着补充道:“这次更过分,大老远专门派人去新大陆买了匹马回来——关键那马回来直接丢给我我照顾!要是我的马,我照顾着自然合理,可这又不是我的,他倒躲了个清闲。而且大过年的,他空着手回来,连份礼物都没给我带嘛!”

听到邵晴这暗示明显的话,再想起自家姐姐之前提醒过他的——邵晴现在对“赫拉”喜欢得很,彦阳才算彻底明白她这态度的原因:嘴上说不服气姐姐惯着自己,实则全是为了那匹马。

彦阳看向孙锦书,用眼神示意她别急,随后转向邵晴,笑着开口:“所以,你就是惦记上我那匹马了嘛?”

说完,他促狭地盯着邵晴。被戳中心思的邵晴哪肯承认,悄悄攥了攥方向盘,硬邦邦地平视前方,故意不接他的目光——可彦阳那眼神太直接,她躲也躲不开,脸颊顿时烧得通红。

听着兄妹俩的拌嘴,孙锦书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无奈地弯了弯嘴角,便不再管他们,转而看向窗外——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城市过年景象,眼神里悄悄带了点好奇。

看着邵晴这不断升温的脸颊,彦阳也没有再继续逗她,这大过年的,别等会真的出点什么事故就不好了,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彦阳望着前方车流,故意放软语气,带着点“舍不得”的劲儿喃喃道:“毕竟赫拉跟我在耶罗峡谷相处了几天,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原本想等你求求我,正好把它当……”

他话没说完,顿了顿,还故意挠了挠头,叹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赫拉呢,可没想到啊,连句求我的话都没有——看来是没那么喜欢呗?罢了,赫拉还是我自己留着养吧。”

一听这话,邵晴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急得侧头看了眼彦阳,又飞快把目光拽回前方,手不自觉攥紧了方向盘,声音都变尖了:“哥!你这话啥意思啊?你是要把赫拉送给我吗?”

“哟,现在知道叫‘哥’了?”彦阳挑了挑眉,嘴角藏不住笑,语气里的调侃都快溢出来了。

邵晴哪还顾得上害羞,急得声音都软成了撒娇的调子,还轻轻捶了下方向盘:“我最最最亲爱的哥!我超喜欢赫拉的!求求你了,就把它给我呗,我保证每天都给它喂最精细的草料!”

看着她这急得快坐不住的样子,彦阳怕她分心出事,不再逗她,摊了摊手:“其实赫拉本来就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原打算晚上吃饭时说的。现在看你这样,不提前给你,我这哥怕是要当不成了——你说这亲情,还得靠礼物维系。”

说完,他故意叹了口气,皱着眉装出一脸苦相。

邵晴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打亮转向灯,轻踩油门拐进旁边的小路,在巷子口稳稳停住,解开安全带就往副驾驶这边探过身子,睁着带光的大眼睛盯着彦阳:“真的?赫拉以后就是我的了?”

彦阳看着她这副兴奋得像要跳起来的模样,无奈笑了:“放心,以后赫拉归你照顾了。不过这礼物提前送了,晚上可就没别的了啊。”

“那可不行!晚上还得给红包呢!”邵晴抓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连眉梢都带着笑。彦阳拍了拍口袋,应道:“放心,红包早备好的,保证包得厚!快开车吧,带我看看镇子现在啥样。”

邵晴这才满意地弯起嘴角,重新启动车子,朝着盐俞镇的方向驶去。车子驶出市区时,路边的高楼渐渐变矮,换成了一排排红顶的民房,广告牌也从商场海报变成了“农家菜”的招牌。

再往前开,民房也稀疏起来,最终驶上通往盐俞镇的那条双向两车道的公路,远离了城市的车流与音乐声,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远处苍绿的山丘被冬日暖阳镀上一层浅金,风卷着零星的枯草掠过路面,连车轮碾过沥青的声响都清晰了几分。

随着车子往前开,两侧的山壁渐渐逼拢,挤成一道狭窄的山谷。冬日的阳光只能斜斜漏进几缕,山壁上的枯草挂着霜花,风穿进谷口时裹着呜呜的声儿,刮在车窗上凉丝丝的——这里正是当初和李妙音遇袭的地方。

彦阳的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的空地,喉结动了动:那就是自己额头中枪倒地的位置。眉心不由得泛起一阵钝疼,心也跟着揪紧。

直到驶出山谷,两侧的山壁慢慢退开,公路旁钻出成片的麦田——冬日的麦苗裹着层薄霜,却仍泛着点浅绿的生气。再往前开,离盐俞镇越来越近,路边的电线杆上渐渐挂上了红灯笼,连风里都飘着点鞭炮的硝石味。

彦阳心头因刚路过遇袭山谷的紧张,也被这渐渐浓起来的年味冲散了些,心里跟着热了起来,甚至能隐约听见镇子方向传来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让他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当镇子的轮廓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浮现时,那大红大紫的装饰格外显眼,彦阳还注意到镇口停车场似乎被占用了,有人在那里搭建了一些建筑,像是新年庙会一般。

皮卡车刚到镇口,彦阳就迫不及待探着身子往外看——远处的停车场早变了样,木架搭起的戏台占了大半场地,红幔子垂在两边,被风掀得轻轻晃,有人蹲在台边调弦,琴弦声隐约飘过来。

底下一排小吃摊的白气裹着香味往上冒,穿蓝布围裙的摊主正挥着铲子翻炒,偶尔能听见“糖炒栗子——热乎的”吆喝声。

几串大花灯挂在木架上,红的、黄的花灯在风里晃,虽看不清花纹,却透着过年的热闹劲儿。

这时路边几个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的年轻姑娘朝着车子挥手,邵晴瞅见之后,忙把一只手伸到窗外,笑着挥了挥,还喊了声:“我马上就来。”

她确认后方没车,又顺手打了双闪,才一脚刹车踩死,熄火后拉开车门就往那边跑,只留下一句:“哥,记得帮我挪进车位啊!”

彦阳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等他解开安全带,邵晴已经扎进了那群姑娘里,勾着其中一个的肩膀晃了晃,笑着说了句什么,几个人就簇拥着往热闹的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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