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见张若楠摆出如此维护的姿态，妒火与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好！若楠，我就先让你看看，谁才配得上你！”
话音落，他不再有丝毫留手，身形猛地一晃，整个人仿佛矮了半截，脚下坚硬的水磨石地面竟发出一声闷响。
刚猛正统古武拳法——八极拳，被他使了出来。
起手便是狠辣的迎门三不顾，拳、肘、肩三位一体，形成连绵不绝的攻势，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压迫声。
那股独属于化劲高手的穿透力，如同一根无形的钢针，直刺张若楠的面门。
这一拳的速度、力量、气势，比他平日里与大院里那些同辈切磋时，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显然，嫉妒与愤怒让他爆发出了十二分的力量。
张若楠心头一凛，瞳孔微缩。
她知道自己低估了赵锋突破后的实力，也低估了他此刻的疯狂。
但箭在弦上，退无可退。
她银牙一咬，不退反进，身形如风中摆柳，脚下踩着奇异的步法。
将家传的穿花绕树掌施展开来，双掌翻飞，试图卸掉对方这泰山压顶般的一击。
“砰！砰砰！”
狭小的病房内，拳掌交击之声密集如雨。
两人瞬间已过了数招。
赵锋的拳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每一击都带着震荡内腑的暗劲。
张若楠则凭借精妙的掌法和灵活的身法，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不断地格挡、闪避、周旋。
她不与赵锋硬拼，而是试图以巧破力，寻找对方的破绽。
然而，境界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起初几招，张若楠还能勉强应付，但很快，她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每接下赵锋一招，都感觉一股蛮横的劲力透过掌心，沿着手臂直冲脏腑，震得她气血翻腾，手臂一阵阵发麻。
她那引以为傲的精妙掌法，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和穿透劲面前，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赵锋见状，攻势更加凶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狞笑。
“若楠，你不是我的对手！给我退下！”
他得势不饶人，看准张若楠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一瞬间破绽。
暴喝一声，化拳为爪，使出一招狠毒的探马式，五指如钩，直抓张若楠的右肩。
指尖劲风凌厉，甚至带起了轻微的破空声。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张若楠的肩胛骨恐怕难保周全。
嫉妒，已经让赵锋的面目变得丑陋不堪。
他追求张若楠这么久，对方永远对他爱搭不理。
今天，在见识到自己突破化劲后，她非但没有半句恭喜，反而为了一个病秧子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这让赵锋心中的戾气彻底爆发，存了心要让张若楠当众出丑，让她知道忤逆自己的下场！
张若楠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恶风，已来不及完全闪避，心中不由一沉，难道今天真要在这里吃个大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平淡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差不多得了。”
话音还在回荡，一只手从张若楠的身后探了出来。
那只手肤色有些苍白，似乎还带着病气，但五根手指修长有力。
动作看起来不快，却后发先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轻描淡写地扣住了赵锋袭来的手腕。
是李默。
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站在了张若楠的侧后方。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
赵锋手腕被扣，只觉得像是被一道烧红的铁箍死死锁住，灼热刺痛。
他心中大惊，本能地催动体内化劲，想要挣脱。
可那股引以为傲、无坚不摧的劲力涌到手腕处，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他骇然抬头，正对上李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你……”赵锋的喉咙里只来得及挤出一个字。
李默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扣住赵锋手腕的五指，轻轻一抖。
一股赵锋从未感受过的、既浑厚精纯又霸道无匹的劲力，如同决堤的江海，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瞬间倒灌而入！
这股力量的层次，远远超出了他对化劲的理解。
“咔嚓！”
赵锋只觉得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在发出哀鸣，经脉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铁水，剧痛钻心。
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化劲，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纸一样，被摧枯拉朽般瞬间冲散。
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子，瞬间酸麻，提不起半分力气。
紧接着，李默手腕随意一甩。
赵锋那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扔掉的破麻袋，轻飘飘地离地而起，毫无反抗之力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砰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病房对面的墙壁上。
坚固的墙壁被撞得龟裂开几道细纹，赵锋像一幅画一样贴在上面，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他瘫坐在地上，右臂软软地垂着，像一根煮熟的面条。
脸上满是见了鬼般的惊骇与茫然，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前一秒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叫嚣助威的瘦高个和矮胖子跟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瘫软的赵锋，又惊恐地看向李默，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张若楠檀口微张，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李默那张依旧苍白的侧脸，又看了看墙角那个像烂泥一样的人形物体，大脑彻底宕机。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招架、最后甚至要被重创的化劲高手赵锋……就这么被李默随手一下，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了？
这……这是什么力量？
李默甩开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还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他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赵锋一眼，平静的目光转向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跟班。
“你们给我把他弄走！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想要找存在感，就去其他地方找，下次再犯，可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两个跟班的心上。
两人如梦初醒，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架起还在失魂落魄的赵锋。
甚至不敢再看李默一眼，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间让他们永生难忘的病房。
连句场面上的狠话，都不敢留。
病房里，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张若楠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眸子，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李默。
那里面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原来爷爷没有骗她，甚至还说得太保守了……这哪儿是有两下子？这根本就是……深不可测！
李默却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已经慢悠悠地挪回床边，重新坐下。
他端起旁边桌上那杯已经晾温了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整个过程，平静得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紧了些。
而张若楠的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看似平淡的一幕，悄然敲出了一道裂缝。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风卷着雪花拍打玻璃的沙沙声。
张若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像是有无数个赵锋被扔出去的慢镜头在反复播放。
她习武十几年，自认在大院的同辈中已是翘楚，对化劲的威力也有着清晰的认知。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不是切磋，不是比武，甚至算不上战斗。
那是一场纯粹的、绝对的、降维度的碾压。
李默甚至都没有移动脚步，只是伸了伸手，抖了抖腕子。
一个刚刚突破、气势正盛的化劲高手，就那么废了。
她看着重新坐回床边，神色淡然地喝着水的李默，那张苍白的脸在她眼中忽然变得无比神秘。
他到底是什么人？
受了那么重的伤，胸口一个能看到对穿的窟窿，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全盛时期，又该是何等光景？
她心里翻江倒海，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
是道谢？还是询问？似乎都不太合适。
“那个……谢谢你。”
最终，她还是憋出了一句，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局促。
李默放下水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对他而言，刚才的事确实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那几只苍蝇实在吵得他心烦，影响他调理内息，他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这副理所当然、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张若楠准备好的后半句话又噎了回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点大小姐脾气，在这人面前，简直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