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郡王府花园
一众被赶出正院的女人心情沉重,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很有默契的聚在花园中,观看完天幕剩下的内容。
当空中的天幕逐渐隐去,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新进府的侍妾纷纷抽出帕子嘤嘤哭泣,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齐月宾一向平静的冷眸死死盯着正院的方向,心中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那仅剩的理智淹没,也将她在父亲去世后服侍德妃,讨好柔则刻意养成的谨小慎微彻底摧毁。
死死掐着手背上的软肉,直到清晰的疼痛传入大脑,这才找回理智,她的目光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扫向神态各异的众人,心中嗤笑哭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 ……
她的视线扫过心如死灰的宜修,落到角落里正抚摸着肚子一脸庆幸模样的苗绾澜,沉声吩咐道:
“吉祥,你去请府医…”突然她又停了下来,“不,你去请回春堂最擅长给妇人看病的大夫来给本格格瞧瞧。”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石破天惊、点醒众人的力量,一时间,宋氏、甘氏等人都纷纷走了过去,“齐姐姐,能否让大夫也给诸位姐妹看看。”
齐月宾扫了眼或胆怯或愤怒或恐惧的女人,微微颔首道:“走吧,回揽月阁。”
苗绾澜和宜修目送众人簇拥齐月宾离开花园,不过眨眼间,诺大的王府花园就只剩下两人,倒是显得有些空旷。
众人走后,宜修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这天幕是冲着乌拉那拉家去的?还是冲着柔则去的?”
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她和眼前的女人却是清楚的,两人已经合谋救下儿子,可这天幕却偏偏特意隐去弘晖还活着真相。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一切和眼前的女人脱不开关系。
苗绾澜抬眸,有些讶异反问:“不是为了揭露皇家子嗣早夭之事吗?乌拉那拉家……”
“莫非你还放不下娘家?”她忍不住诧异反问。
“你看我像大善人?娘家虐我千百遍,我待娘家始终不变?”
宜修冷笑,乌拉那拉家算什么娘家,睁眼瞎的爹,佛口蛇心的娘,一朵白莲花姐姐,还有满府捧高踩低的下人?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面色不善的梁九功领着一群太医和身体强壮的嬷嬷气势汹汹穿过花园,看那方向似乎要去正院。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群人的意图,只怕是来验证天幕真假。
“柔则这下要穿帮了,王爷不知道要有多伤心呢,咱们雍郡王府只怕是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苗绾澜跟着宜修转身回避,嘴里还不忘讥讽。
“笑话,天幕出现,咱们王爷不是已经成为笑话了吗?”宜修勾了勾嘴角,脸上竟然绽放出一抹快意的笑来。
苗绾澜抽了抽嘴角,再次确定,谁说宜修喜欢胤禛的,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仇人还差不多,果然甄嬛传中这位皇后到最后一刻还在表演。
也许原着里,胤禛说生死不相见时,宜修心里还在暗爽。
梁九功一行人走后,有两名嬷嬷来到两人面前,屈身行礼后,立刻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在下朝之后,康熙就第一时间让梁九宫领着嬷嬷和太医院所有太医给雍郡王府所有女人看诊,末了,其中一嬷嬷恭敬道:
“我二人先在就护送两位福晋先行回各自的院子,等太医给福晋诊脉完,会到两位福晋的院子里看诊。”
两人自然是从善如流应了下来,两位嬷嬷一人跟着宜修,一人跟着苗绾澜,倒是给人一种押送回房的感觉,让苗绾澜心底升起一股怪异。
正院里,柔则惊恐不安坐在椅子上泣抽泣,冬菊、夏桑等丫鬟劝了半天,依旧安抚不了柔则心中的惧怕。
“格格,今天可能是老奴最后一次叫您了?您放心,毒是老奴下的,您不过是因为怀孕后情绪波动,口出恶言,是老奴看不得主子您受苦,所以才私下里给弘晖阿哥下毒。”
柳嬷嬷上前抱住柔则,感受到怀中仍旧抖得不成样子的柔则,生平第一次涌起悔意,这些年对柔则太过纵容,养的她根本顶不起事儿。
可柔则是她亲手养大的,她对柔则的感情,不只是下人对主子的忠诚,更是将柔则视如己出,“格格,您擦干眼泪,这会已经没时间给您哭了。”
“冬菊、夏桑,去拿绳子将我捆起来!”柳嬷嬷镇定地指挥着,抱着牺牲自己成全柔则名声和性命的念头。
两丫头一向以柳嬷嬷马首是瞻,可柳嬷嬷的命令一时间,让两人呆愣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齐齐看向柔则。
柔则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柳嬷嬷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啪清脆的把掌声落在柔则手臂上,终于是将人从恐惧、害怕中拉了回来。
“格格,下毒是老奴自作主张,您丝毫不知,刚刚得到天幕提醒,您心中深感悔恨,并立刻将老奴捆住,只等王爷发落。”
柳嬷嬷抓着柔则的肩膀,一字一句道,随后她又转头看向两个丫头怒吼:“还不快去。”
两丫头仓惶的点点头,赶忙向外跑去,不一会就拿来一捆绳子,将柳嬷嬷绑起来。
接下来在柳嬷嬷的指导下,柔则哆哆嗦嗦的怒斥柳嬷嬷自作主张,只是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哭腔,若不是房间中传来瓷片破碎的声音,都以为里面在唱大戏。
这出戏正唱到高潮,柔则又要忍不住想要痛哭出声,外面的突然传来尖叫声。
柔则几人朝外望去,就见一丫鬟惊慌跑了进来,“福,福晋,梁公公带着一群太医和……和十几个婆子进来了……梁公公问您这会方便看诊吗?”
“不,不方便,你去把梁公公打发了。”柔则几乎是立刻尖叫拒绝。
她那只装着情情爱爱的大脑从未有如此清晰的时候,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检查,是查看她是不是真的服用过息肌丸。
以前帮她看诊的太医都是母亲和姑母帮忙收买的,这次是万岁爷亲自下令,又是一群太医,怎么收买,她不能让这群太医诊脉。
这时,柳嬷嬷出声再一次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为柔则指点了一条破局的明路。
“格格,是老奴,老奴眼皮子浅,想要陪格格进宫享福,所以才在格格小时候练舞时,骗格格息肌丸是前朝秘药,可以保持身材,格格都是受了奴才蒙骗。”
柔则怔愣的看向柳嬷嬷,眼底的挣扎只是一瞬,就立刻做下决定,“嬷嬷,柔儿下辈子做您亲生女儿。”说完,主仆两人都落下泪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主仆两人猜测的那样,柔则服用10年息肌丸,若是往常涉及到这种阴私,太医们还会说的委婉些,用凉寒之物表达。
可今天,如此多太医,没有一个人敢糊弄,再说天幕早就已经说了结果,众太医就更是实话实说。
第一个太医把脉后,说出结果:“确实是服用了息肌丸,且肚子里的孩子是用特殊药物得来的,以后就算出生,身体也不会很健康。”
柔则对此结果,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赶忙按照柳嬷嬷所言,将事情推到柳嬷嬷身上,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抽噎起来。
“那奴才就将柳嬷嬷带走了,宗室和刑部的官员还在外面等着。”
梁九功的话没有丝毫温度,很快,一伙人就离开了正院。
接下来就是苗绾澜、宜修等人的院子,康熙这次发狠了,不但让太医给这些女人做检查,还让跟着的嬷嬷将所有女人的院子查抄一遍。
只要发现任何不明药物或者物品,都要拿给太医检查。
结果嘛,除了柔则、宜修、苗绾澜的院子还算干净,其他女人的院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腌臜玩意,有助兴的、有助孕的……
等所有女人检查完,梁九功刚带着人走出后院,又听说雍郡王被抬回家。
说来胤禛原本应该和梁九功前后脚到家,也是他倒霉,晕倒后,九阿哥就想着先让太医检查一番再送回府。
结果,恰巧碰上所有太医都被皇帝送到雍郡王府上,宫里一个太医都没有,九阿哥只能又带着人将胤禛送回府。
胤禛运气好,那口堵在身体里的淤血吐出来,并没有甚大碍,就是补一补就好了。
梁九功见此情形,也没有将给府上女眷把脉结果告知胤禛,生怕刺激的人再次吐血。
这一番好意最后也导致胤禛休养好后回宫就被康熙劈头盖脸又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