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通过无数隐秘的渠道,瞬间在所有学生的脑海里生成,清晰得令人呕吐。赵强是燃烧,李明是冰与火的扭曲。下一个,林晚,会是什么?
放学铃声像是催命符。林晚机械地收拾书包,周围的人迅速逃离,没有人跟她道别。她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走廊空荡,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像一个跟着她的鬼魅。
她不敢回家。那条音频说了,“下一个是她”,家还安全吗?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神经绷紧到极致,任何一点声响都让她惊跳起来。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感觉面目可疑。卖气球的小丑笑容僵硬,扫地的清洁工眼神麻木,车里的人隔着深色车窗看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无声的恶意。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她吓得几乎跳起来,心脏骤停了一秒。颤抖着掏出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标注骚扰电话。
接?还是不接?
那诅咒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她猛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屏住呼吸。
电话那头,是一片极其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巨大的风扇在轰鸣,又夹杂着某种……湿漉漉的、粘稠的刮擦声?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被拖行。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非男非女,经过极其失真扭曲的处理,尖细又沙哑,像指甲刮过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非人的恶意:
“林晚……”
“金币……喜欢你的……味道……”
“仪式……需要……新鲜的……祭品……”
“跑吧……挣扎吧……让金币……品尝……你的恐惧……”
“我们……很快……见面……”
电话戛然而止。
林晚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四肢冰冷麻木。街道的喧嚣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那个恶毒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疯狂回荡。
它不是玩笑。它不是巧合。它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手机号。它就在暗处,看着她!
她猛地回头,身后街巷空空,只有路灯拉长她孤独颤抖的影子。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死死钉在她的背上。
它看着她。
它来了。
......
那通电话像一根冰针刺入脊椎,把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冻结了。不是幻觉,不是恶作剧。有一个东西,或者一群人,在暗处,精准地瞄准了她。它们知道她的恐惧,并以品尝它为乐。
跑?往哪里跑?回家?那栋熟悉的居民楼此刻在脑海里呈现出狰狞的轮廓,每一个窗口都像隐藏着窥视的眼睛。回学校?那个已经沾染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林晚站在街角,黄昏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形的脚步在逼近。她猛地收紧书包带子,指甲几乎掐进尼布里。不能回家。至少现在不能。
她转身,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奔跑。她不敢回头,总觉得那个扭曲的、非男非女的声音主人,就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或许还带着那沾着冰霜与焦痕的金币。
她拐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选择最角落、背靠墙壁的位置坐下。这样,至少能看清所有进来的人。热咖啡端上来,她双手捧着,滚烫的温度却丝毫暖不透她冰凉的指尖。玻璃窗外,华灯初上,车流如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城市夜晚,却处处潜藏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班级微信群死寂一片,没有人说话,那个死亡的音频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所有人。但另一个没有老师的、只有学生的私密小群,消息却炸了锅。速度太快,一条压着一条,全是惊恐的刷屏。
“有人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我在学校参与非法借贷!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也是!说我拿了什么沙特的奖学金,是骗局,要冻结家里账户!”
“我妈差点信了!我刚解释完!”
“我爸接到电话,说我被卷进了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现在很危险,要他立刻转账到一个安全账户保我平安!”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长电话的?!”
“是那个金币!一定是!它盯上我们所有人了!”
“下一个是林晚……那我们呢?我们会不会……”
“闭嘴!别说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屏幕上蔓延。
诈骗电话不再局限于网络推送,它变成了精准的、针对性的恐怖袭击,通过最令人信任的亲情渠道,要将恐惧彻底注入每个家庭。
林晚看着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仿佛能听到电话那头家长惊慌失措的质问和同学们带着哭腔的解释。
它们不仅在杀人,还要诛心,要彻底摧毁所有的安全感。
她死死盯着屏幕,一个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猛地劈中了她——为什么是她?
赵强,李明,还有她。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不仅仅是都看到了金币。
她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逼近真相的惊悚。她快速翻动手机相册,找到前几天偷偷拍下的、赵强捡到金币时她下意识拍下的照片,放大,再放大那枚金光灿灿的硬币。然后又点开群里有人偷拍的、警方从李明抽屉发现的那枚金币照片(虽然模糊,但基本特征可见)。
繁复的交叉弯刀。棕榈叶。陌生的文字。中央的绿松石色徽记。威严的侧头像。
一模一样。
不!
等等!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她将两张图片并排放在一起,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赵强那枚硬币,边缘光滑锃亮,是崭新的、嚣张的金色。
而李明那枚,在照片模糊的光线下,边缘似乎……更厚重一些?颜色也更暗沉,甚至……在徽记的某个极细微的转折处,似乎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被努力擦拭过的血?
不是同一枚!
赵强捡到的第一枚,被带回了家,然后他自焚了。
李明捡到的……是另一枚!是出现在灌木丛里的那枚!更旧,更脏,带着不祥的暗红!他把它带回了家,然后他死了,死状扭曲冰火交织。
那通电话说:“金币喜欢你的味道……仪式需要新鲜的祭品……”
仪式?祭品?
一个冰冷的事实砸得她头晕目眩:这根本不是什么随机诈骗或者诅咒!这是一个筛选!一个献祭的流程!那金币是标记,是祭品被选中的标志!
赵强是第一个祭品,李明是第二个……而她,林晚,是下一个,是第三个祭品!因为她看到了第二枚金币,因为她试图警告,她触碰了……或者说,被那邪恶的仪式“看见”了!
它们不需要她捡起金币!它们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标记了她!那通电话就是通知!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同时,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也从心底滋生。她不能死。她绝不能像赵强和李明那样不明不白地成为祭品!
她猛地站起身,咖啡打翻在桌上,褐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像绝望的路径。她冲出快餐店,寒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疼。她需要信息,需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她钻进最近的一家网吧,开了台最角落的机器。
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却异常专注的脸。
她避开所有常见的搜索引擎,利用这几个月自己偷偷琢磨出来的、并不熟练的网络技巧,翻墙,潜入那些阴暗的、表层网络无法触及的角落论坛和数据库。
关键词:“沙特 金币 仪式”、“古老献祭 标记”、“王室徽记 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