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上会盟台的飞檐时，燕十三的锦袍已经被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与他手中锈刀的纹路隐隐呼应，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晋王最终没有亲自上台。他只是死死盯着燕十三，眼神里的寒意能冻裂钢铁，然后拂袖而去，留下句“明日再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心点。”凉州侯趁着换场的间隙走上台，悄悄塞给燕十三一块玉佩，“这是‘避水符’，能防暗器。晋王的人肯定会用阴招。”
燕十三接过玉佩，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显然不是凡品。“多谢侯爷。”
“该说谢谢的是我。”凉州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感慨，“你今天做的，是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晋王麾下有个‘铁拳’王虎，据说练了三十年‘铁布衫’，刀枪不入，你明天要当心。”
燕十三点点头，将玉佩贴身藏好。他知道，明天的战斗，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回到暂住的偏院时，老赵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伤药。“今天太险了。”老人一边给燕十三包扎伤口，一边絮絮叨叨，“那个和尚的‘黑煞功’明显是白莲教的路数，晋王竟然和白莲教勾结到这种地步，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
燕十三的目光落在锈刀上。刀身的暗红纹路比之前更深了，像是吸饱了血的海绵。他能感觉到，刀里的力量越来越强，但也越来越难控制，尤其是在杀了第十个对手后，他甚至有种想要砍杀一切的冲动。
“这刀……”燕十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正常。”老赵叹了口气，“镇北侯的刀本就带着杀气，你杀的人越多，它的凶性就越重。等找到九鼎，或许就能压制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这是‘静心丹’，能安神定魂，明天上台前服下。”
燕十三接过药丸，放在手心。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檀香，让他躁动的心绪平静了些。“老赵，你说晋王明天会亲自出手吗？”
“大概率不会。”老赵摇了摇头，“晋王身份尊贵，不会轻易冒险。但他肯定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比如那个‘铁拳’王虎，务求一击必杀。”他压低声音，“我打听好了，王虎不仅练了‘铁布衫’，还擅使‘化骨掌’，掌风里带着剧毒，沾着就烂。”
燕十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化骨掌？和血手人屠的血掌功夫倒是有些相似。看来晋王麾下，还真是藏龙卧虎。
“明天的战斗，你一定要小心他的手掌。”老赵的语气很严肃，“你的锈刀虽然厉害，但毕竟是金属，碰到剧毒掌风怕是会吃亏。”
燕十三点点头，握紧了锈刀。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不仅要比武功，还要比心智，比耐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会盟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不仅有各路诸侯和他们的手下，还有不少凉州城的百姓，都想亲眼看看这场决定会盟走向的生死之战。
燕十三走上台时，王虎已经等在那里了。壮汉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铁块，皮肤黝黑发亮，显然是“铁布衫”练到了极致。他的双手比常人宽大许多，掌心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常年练毒掌的缘故。
“小子，你很能打。”王虎的声音像闷雷，每说一个字，胸口的肌肉就跳动一下，“可惜，今天你要死在这里。”
燕十三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锈刀。刀身的暗红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回应对手的挑衅。
裁判刚宣布开始，王虎就动了。他的身影快得不像个壮汉，几步就冲到燕十三面前，右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燕十三的胸口，掌风里带着股刺鼻的腥臭。
燕十三不敢怠慢，锈刀横在胸前，刀身的红光与掌风碰撞，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竟冒出阵阵白烟。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臂阵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
“有点意思。”王虎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你的刀倒是挺特别，能挡住我的‘化骨掌’。”他的左掌突然拍出，角度刁钻，直取燕十三的咽喉。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向上一挑，刀身的红光暴涨，竟将王虎的左掌逼退。他趁机反击，锈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劈向王虎的肩膀，却被对方硬生生用手臂挡住。
“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燕十三只觉得刀身像是劈在了铁块上，震得他虎口发麻。王虎的“铁布衫”，果然名不虚传！
“没用的。”王虎冷笑一声，双掌齐出，掌风如狂风骤雨般罩向燕十三，“我的‘铁布衫’刀枪不入，你的破刀根本伤不了我！”
燕十三的身影在掌风中飘忽不定，锈刀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挡住王虎的攻势。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虎的力气太大，掌风又带着剧毒，时间一长，他肯定会吃亏。
必须找到他的弱点！
燕十三的目光在王虎身上快速扫过，突然注意到他的膝盖处皮肤颜色比其他地方浅一些，而且在移动时，偶尔会有细微的僵硬。
是了！“铁布衫”虽然刀枪不入，但练到极致会导致关节僵硬，膝盖往往是弱点！
燕十三突然变招，锈刀不再攻击王虎的上身，而是贴着地面横扫，刀风带着呼啸的锐啸，直取王虎的膝盖。
王虎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变招，慌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膝盖被刀风扫中，顿时鲜血淋漓。
“你找死！”王虎又惊又怒，伤口处传来阵阵剧痛，显然是伤得不轻。他的双掌突然变得漆黑如墨，掌风里的腥臭味也更浓了，“小子，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十三知道，这是王虎的杀招“化骨搜魂掌”，中者全身筋骨都会被腐蚀成脓水。他不敢大意，锈刀的红光暴涨至极致，刀身隐隐浮现出条小龙的虚影，正是在秘窟里领悟的“龙形刀意”。
“镇山河！”
燕十三低喝一声，锈刀带着万钧之势劈向王虎，刀身的小龙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这一刀的威力，远比之前的攻击强得多。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双掌齐出，硬接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刀掌相交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红光与黑气在空中剧烈碰撞，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观众逼得连连后退。
当烟尘散去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燕十三拄着锈刀，大口喘着气，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也受了内伤。但他的眼神却很亮，死死盯着对面的王虎。
王虎的双手齐腕而断，伤口处冒着黑烟，显然是被锈刀的力量腐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又看了看燕十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战惊呆了。
燕十三缓缓抬起锈刀，刀身的红光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晋王的席位上，虽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但他知道，晋王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晋王殿下，”燕十三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下一个，是不是该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会盟台的上空激起层层涟漪。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