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和沈聿川没有多做停留,将后续事宜交给秦峰,便离开了这片污秽之地。
回到顶层公寓,已是傍晚。
残阳如血,将天空染成一片秾丽的橘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给冷色调的室内镀上了一层暖意,却驱不散两人眉宇间的凝重。
凌煊小心翼翼地把归尘放在铺着柔软绒布的垫子上。
看着它呼吸平稳却周身星辉黯淡的样子,心疼地咂咂嘴:“这小祖宗,每次放大招就掉线,跟个需要冷却的终极技能似的。”
他嘴上吐槽,手指却轻轻梳理着归尘柔顺的毛发,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助它恢复。
沈聿川倒了杯水递给凌煊,自己则站在窗边,望着天边那抹即将被夜色吞噬的残红,沉默不语。
疗养院地下那个被强行牵引出的门的投影,让他灵魂深处的不安愈发清晰。
幽泉对门的追寻,并非盲目,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关键的方法或道具。
“老板,”凌煊灌了口水,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幽泉那帮孙子,是怎么精准找到能牵引‘门’气息的地方的?老码头,落星山,静心湖…这不像瞎猫撞死耗子。”
沈聿川收回目光,看向凌煊,眼神深邃:“他们很可能拥有某种‘路标’,或者…能感应到‘门’散逸气息的器物。”
他顿了顿,“比如,与那具空棺一同埋葬的东西,或者,千机阁打造的某种特殊机关。”
凌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魂引石?那玩意儿不是主要用来关联灵魂和机关的吗?难道还能当雷达用?”
“不无可能。”沈聿川道,“千机阁的机关术诡谲莫测,结合幽泉的邪法,能做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 他话锋一转,看向凌煊,“比起这个,你感觉如何?”
“我?挺好的啊!”凌煊下意识挺直腰板。
随即反应过来沈聿川问的是他“钥匙”体质的感觉,嘿嘿一笑,“你说那个啊?还行,就跟戴了个模糊滤镜看世界,能量强点的地方会亮一点。不过刚才在地下,靠近那破墙的时候,确实有种…嗯…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喉咙的感觉,不太舒服。”
他描述得粗糙,但沈聿川听懂了。
凌煊的“钥匙”体质对“门”的气息会产生强烈反应,这种反应并非全是正向的,也可能伴随着排斥与不适。这既是优势,也是风险。
“需要更精确地掌控它。”沈聿川道,“被动感应不够。”
凌煊挑眉:“怎么精确?难道还能像开关一样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他对自己这坑爹体质一向是放任自流,最多需要时压制一下散逸的能量,从未想过主动精细操控。
沈聿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房,取来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色泽温润如羊脂的玉佩,玉佩中央,天然形成了一缕如同游丝般的碧色纹路,正在缓缓流动。
“这是定魂玉,”沈聿川将玉佩递给凌煊,“能宁心静气,辅助稳定神魂,引导能量。你试着将一丝灵觉注入其中,感受它的频率,再尝试用同样的频率去约束你体内的能量。”
凌煊接过玉佩,触手温凉,一股清心宁神的气息缓缓渗入掌心。
让他因连日奔波和刚才战斗而有些浮躁的心绪顿时平和了不少。他依言分出一丝细微的灵觉,小心翼翼地探入玉佩。
起初,那缕碧色纹路毫无反应。
凌煊不急不躁,回想起之前沈聿川引导他时的感觉,放空思绪,不再试图控制,而是融入。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灵觉仿佛触碰到了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那碧色纹路就是湖心微微荡漾的涟漪。
他尝试着调整自身能量的波动,让它与那涟漪的频率趋于一致。
一刻钟后,凌煊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奇。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股凝练如丝的灵力在他指尖缓缓萦绕,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时可能散逸的状态。
“嘿!有点意思!”凌煊像是发现了新玩具,控制着那丝灵力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虽然距离精准操控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像以前那么‘漏电’了!”
沈聿川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循序渐进。”
就在这时,凌煊放在茶几上的老人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李思明。那个在废弃纺织厂因祸得福,拥有了微弱星辰感应能力的小子。
凌煊随手接起,开了免提:“喂,小李子,啥事?又做噩梦了?”
电话那头,李思明的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甚至带着哭腔:“凌、凌大师!救命!不是我…是、是陈阿姨!王爷爷!他们、他们好像中邪了!不,不对,是、是变得好奇怪!眼睛…眼睛像玻璃珠!力气大得吓人!在、在砸东西!还要抓我!”
凌煊和沈聿川脸色同时一沉。
“说清楚!哪个陈阿姨王爷爷?你在哪儿?”凌煊问道。
“就、就是我们小区活动室常一起下棋的陈阿姨和王爷爷!我在家!他们…他们好像知道我在这,在砸门!”李思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音,背景里传来“砰砰”的巨响和模糊不清、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地址发我!躲好!我们马上到!”凌煊当机立断挂断电话,看向沈聿川,“是那个小区!被归尘净化过星辰能量的那个老旧小区!”
沈聿川眼神冰寒,已然拿起车钥匙:“走。”
两人冲出公寓。凌煊一边跑一边飞快地从百宝袋里往外掏东西,嘴里骂骂咧咧:“肯定是幽泉那帮杂碎搞的鬼!正面刚不过,就对普通老人下手!操!”
沈聿川车开得极快,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李思明发来的地址疾驰而去。
他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影中明明灭灭,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他压抑的怒火。
当他们赶到那个老旧小区时,远远就听到一栋居民楼里传来的嘈杂声、尖叫声和打砸声。
楼下已经围了不少惊魂未定的居民,指指点点,物业和几个保安站在单元门口,面色惨白,不敢上去。
凌煊和沈聿川拨开人群,直接冲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