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刚离开玉简，最后一组波动数值已经刻录完成。他正准备起身，胎记忽然一热，那股来自阵心深处的土灵气息又出现了，比之前更清晰一点。他抬头看向裂缝中央，红光跳动，像有东西在下面呼吸。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风不是吹来的，是被踩碎的。一道金色身影从高空落下，双足悬空三尺，衣袍未动，脚下焦土却轰然塌陷，炸出一个直径三丈的坑。冲击波横扫四周，正道联盟的弟子们齐齐跪倒，有人直接喷出一口血，兵刃脱手飞出，在空中断成两截。
陈墨只觉得胸口一沉，像是被铁锤砸中。他强行站稳，护体灵罡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出现细密裂纹。
那人银甲覆身，眉心烙着一个古“金”字纹，面容冷峻如石雕。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直接落在陈墨身上。
“你是什么人？”金戈城长老踉跄上前，声音发抖，“这是城主与正道联盟共同认定的任务，你无权干涉！”
银甲男子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长老整个人被无形力量按回地面，双膝跪地，脊背弯曲到极限，嘴角溢出血丝。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陈墨终于明白什么叫洞虚中期的威压。这不是灵力强弱的问题，而是层次上的碾压。对方站着不动，他就像是站在崩塌的山崖下，每一秒都在承受千钧重压。
但他没退。
他知道身后有七个人在看着他。这些人原本不信他能带队，现在也不信他能活着站起来。
玉简还在手里。他慢慢将它收回储物袋，动作很慢，但很稳。
银甲男子终于开口，声音像两块铁板在摩擦：“外域蝼蚁，也敢碰我金戈重器？”
陈墨抬起头，直视对方双眼：“我是来修阵的。”
“修阵？”那人冷笑，“就凭你这点修为，连靠近阵心都该死。”
话音未落，他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陈墨遥遥一抓。
空气瞬间凝固。陈墨感觉全身经脉像是被铁链锁住，灵力运转停滞，脚底地面炸裂，整个人被硬生生拖向前方三步。护体灵罡彻底破碎，左臂皮肤裂开，渗出血珠。
他咬牙，运转体内三股力量强行冲开束缚，后退一步。
这一退，让所有人震惊。
正道联盟的弟子趴在地上，瞪大眼睛。他们以为陈墨会当场吐血昏迷，可他不仅站住了，还挣脱了那一爪。
银甲男子眼神微变。他叫金无量，是金戈城公认的最强者，三十年前就踏入洞虚中期，至今无人能敌。他闭关百年，只为守护金灵印不落外人之手。今日感应到阵法异动，破关而出，就是要杀一儆百。
可眼前这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粗布短打，束发草绳，居然能在他的威压下行走！
“你找死。”金无量声音更低。
他不再废话，右手一挥，掌心凝聚一团金光。那光芒不像灵力，更像是液态金属，在他手中翻滚压缩，最后化作一柄寸许长的小剑。
他弹指，小剑飞出。
速度太快，没人看清轨迹。陈墨只看到一道金线扑面而来，本能地侧身，左肩还是被擦过。布料撕裂，皮肉翻开，鲜血涌出。
他闷哼一声，脚步后滑，在地上划出七道深痕才停下。
金无量居高临下：“再上前一步，斩你头颅。”
陈墨没有回答。他右手按住左肩伤口，左手缓缓探向储物袋。土灵珠在他掌心浮现，表面泛起微光。
他知道打不过。但他不能退。
退了，这支队伍就散了。退了，金戈阵就没人能修。退了，阵心深处那股土灵气息，可能永远都无法触及。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分开，摆出战斗姿态。
金无量眯起眼：“你还想动手？”
陈墨没说话。他把土灵珠举到胸前，开始引导灵力。法相的轮廓在背后缓缓浮现，肩背如岩，双臂粗壮，拳头紧握。这是他在沙暴中悟出的形态，融合风雷土三力后的真正法相。
金无量笑了。笑声很冷。
“区区洞虚初期，也敢在我面前展露法相？”
他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整条手臂都被金光包裹。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陈墨面前。
一掌推出。
没有花哨，没有蓄势，就是简单的一掌。但这一掌打出，空气被压成实质，形成一面金色墙面向陈墨撞来。
陈墨双拳交叉挡在身前，法相同时出手，两道土黄色灵力爆发，迎上金墙。
轰——！
冲击波炸开，地面龟裂，烟尘冲天。陈墨双脚离地，被狠狠拍飞出去，背部撞上一根断裂的金戈柱，咔嚓一声，石柱断裂。
他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右手撑地才没倒下。
全场死寂。
正道联盟的弟子们趴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金戈城长老瘫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他们知道，这种差距，根本不是意志能弥补的。
陈墨慢慢抬头。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耳朵嗡嗡作响。但他还能动。还能战。
他抹掉嘴角的血，把土灵珠重新握紧。法相虽散，但并未崩溃。刚才那一击，他用母亲教的呼吸法稳住了心脉，才没被震伤内腑。
金无量站在原地，居高临下：“最后一次机会。滚出金戈阵，我可以留你全尸。”
陈墨没有动。
他盯着对方，一字一句说：“任务没完成，我不走。”
金无量眼神一寒。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金光再次凝聚。这一次，光芒更盛，温度更高，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他知道这一掌下去，陈墨必死。
但他不在乎。外域之人，妄图染指金戈重器，死不足惜。
陈墨缓缓站起。他把土灵珠贴在胸口，开始调动体内所有灵力。风、雷、土三股力量在经脉中疯狂流转，速度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一战必败。但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正道联盟的人，不是吓大的。
他背后的法相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拳头紧握，双目睁开。
金无量掌心金光压缩到极致，变成一颗拇指大小的光球。
他冷冷道：“自寻死路。”
手掌推出。
光球飞出，所过之处，地面熔化，留下一条焦黑沟壑。
陈墨双拳举起，法相同步动作，土黄色灵力在双拳前凝聚成盾。
两股力量相撞。
轰！！！
整个金戈阵剧烈震动，红光疯狂闪烁。烟尘席卷四方，遮蔽视线。
当尘埃稍稍散去，人们看到陈墨仍站在原地。
他的双臂骨折，护体灵罡完全消失，衣服烧焦大半，脸上全是血污。但他没有倒。
他左手撑地，右手死死握着土灵珠，法相残影在他头顶缓缓消散。
金无量悬浮半空，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一击竟没杀死对方。
“你……到底是谁？”
陈墨喘着气，抬起头，目光如铁钉入对方双瞳。
他没说话。
只是缓缓站直身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