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紧绷了许久的肩线终于稍稍放松,指尖残留的战斗余温还未散尽,他已抬步踏上通往祖地深处的石阶。
脚刚触到阶面,石上镌刻的星象符文便应声亮起,淡蓝光晕顺着脚底蔓延开,像有无数细碎的光粒钻进经脉,与他体内流转的天道本源撞出细碎的共鸣。
那股暖意从丹田扩散至四肢百骸,连之前与孟苍打斗残留的灵力滞涩感,都在这共鸣中渐渐消散,每一寸脉络都透着通透的舒畅。
他一步一步稳步前行,脚下的符文便次第明灭,光晕在青石板上铺开又收拢,像忠诚的引路者,一路延伸向祖地尽头。
星瞳秘库的石门已隐约可见,门上那“蓝眸承天,星源破妄”八个古字,刻痕深邃如刀凿,在他周身本源之力的映照下,缓缓流淌出温润的金色光芒,笔画间的星纹随之流转,透着跨越千年的威严与神圣,仿佛沉睡了数百年的传承终于苏醒,正无声地迎接真正的主人降临。
穿过孟家祖地几座沉寂的殿宇,殿内烛火早已熄灭,只剩星纹梁柱在黑暗中静静矗立。
他走过时,梁柱上的星纹便泛起微弱的蓝光,像是老仆对归家子弟的无声致意,光线在空荡的殿宇里投下斑驳的影子,更显静谧。
最终,他停在一处隐蔽的地宫入口前,指尖刚触到石壁上的星纹机关,沉重的石门便在他面前缓缓滑开,没有丝毫刺耳的摩擦声,只有石材摩擦的低沉闷响,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地宫穹顶镶嵌着无数蓝眸形状的夜明珠,泛着幽冷却不刺眼的光,光线如流水般漫开,将地宫照亮得纤毫毕现。
下方一方诡异的血池映入眼帘——
池水呈暗沉沉的宝蓝色,像凝住的膏体般泛着粘稠的光泽,几乎不流动,表面漂浮着细碎的星砂,每一粒都在夜明珠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偶尔有极细微的涟漪荡开,带着星力与魂力交织的特殊波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混着星力的清冽,正是孟家传承中记载的、关乎蓝眸本源的“蓝眸血池”。
血池中央,一缕半透明的虚影正静静悬浮。
那身影身着当年孟怡最爱的素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的细碎星纹虽已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裙摆似有若无地飘着,幅度极轻,整个人缥缈得像一缕烟,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她的蓝眸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澈,却盛满了无尽的思念,那思念浓得像化不开的雾,深处又藏着藏不住的决绝,像是为了某个信念付出了所有。
只是这道残魂似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血池中央,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枷锁虚影,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靠近池边半步,只能在原地微微摇曳,光影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在这寂静的地宫中。
陆云许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胸腔发闷,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眼眶瞬间发热,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到发疼,连掌心的旧疤都跟着泛起刺痛。
记忆中母亲温柔的笑容、湖畔的叮嘱,与眼前这道缥缈脆弱的残魂重叠,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甚至微微发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娘……”
这一声呼唤,藏了太多的思念与委屈,在寂静的地宫中回荡,带着淡淡的回音。
孟怡的残魂像是瞬间捕捉到了这熟悉的气息,原本平静的虚影骤然剧烈波动,光影散乱,几欲溃散,又凭着一股执念强行凝聚起来。
她的蓝眸猛地亮起一抹微光,那光芒里满是惊喜与狂喜,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纤细的指尖带着虚幻的光影,想要触碰眼前日思夜想的儿子,可指尖刚抬起半寸,便被血池中游荡的无形枷锁狠狠拽回,虚影边缘瞬间泛起细密的裂痕,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只能发出微弱的魂音,那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像浸在水里的碎语,又像被风吹散的呢喃,却能清晰听出那声音里满是心疼与焦急,像是在叮嘱他远离危险,又像是在为自己无法靠近而呜咽,每一丝魂音都揪着陆云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