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里面静得吓人。
凌尘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刚才大石还说母亲咳得厉害,这会儿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了?
他一把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母亲苏婉并未躺在床上,而是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脸色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诡异的青黑之色,嘴唇发紫,身体微微抽搐着,已然陷入了昏迷!
旁边站着两个穿着体面些的婆子,是三长老府上的人,正假惺惺地想要搀扶,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看好戏的冷漠。
“娘!”凌尘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推开那两个婆子,将母亲半抱在怀里。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一片冰凉,还带着不正常的僵硬感!
这不是旧疾复发!这是中毒!
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瞬间从凌尘心底窜起,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他们竟然敢!竟然敢直接对他母亲下手!
“哎哟,凌尘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一个吊梢眼婆子假模假样地说道,“我们奉三长老之命,来看看苏婉夫人的病情,还特地送了上好的参汤来给她补补身子呢。谁知她刚喝了几口,就突然这样了…啧啧,看来是虚不受补啊…”
参汤?
凌尘目光如刀,猛地扫向床边矮凳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些许浑浊的汤液,散发着一股异样的甜腥气,混杂在人参味里,几乎难以察觉。
“参汤?”凌尘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我看是催命汤吧!”
那婆子脸色一变,强自镇定:“凌尘少爷,您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参汤可是我们亲眼看着熬的,还能有假?分明是苏婉夫人自己身子骨太弱,受不住大补…”
“滚开!”凌尘根本懒得听她狡辩,厉声喝道。
他现在没工夫跟这些奴才计较,救人要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杀意,万载神魂带来的绝对冷静重新占据上风。他小心翼翼地将母亲平放在地上,手指搭上她冰凉的手腕。
脉象紊乱微弱,时有时无,中毒已深!
他凑近母亲唇边,轻轻嗅了嗅那残留的气息,又用手指沾了一点碗底残液,指尖搓揉,放在鼻尖细闻。
“蛇涎草、腐骨花…还掺了麻痹神经的幻菇粉…好阴毒的手段!”凌尘眼中寒光暴涨。这几味毒药单一体现不强,但混合在一起,毒性猛烈且极其隐蔽,会让人看起来像是急病突发衰竭而亡!若非他前世丹毒双绝,根本察觉不出!
下毒的人,是个高手!而且,目的就是要母亲的命!
“尘…尘哥…苏姨她…”跟进来的凌大石看到这情景,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大石!关门!守在门口,谁也不准放进来!”凌尘头也不回,声音急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哦…哦!好!”凌大石被凌尘的气势所慑,连忙转身砰地关上院门,捡起一根木棍,紧张地守在门口,将那两个还想看热闹的婆子挡在外面。
凌尘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简陋的小布包,那是他平时偶尔上山采药攒下的一点家当,里面只有几株最普通的止血草和清心花,根本不对症。
时间紧迫,去找大夫根本来不及,而且这毒,青阳城的大夫也未必能解!
只能靠自己!
他目光扫过院内,猛地落在墙角生长着的几株毫不起眼的、叶片带着细小毛刺的灰绿色杂草上——“鬼针刺”!
这种杂草随处可见,常人视之为无用之物,甚至因其毛刺扎人而厌恶。但凌尘却知道,此物其性阴寒,以毒攻毒,正是化解那蛇涎草和腐骨花热毒的关键药引!只是用法极其苛刻,用量稍有不慎便会加速死亡!
他冲过去,迅速采下几片最嫩的鬼针刺叶片,又快速从布包里取出清心花。没有药杵,他直接用手将鬼针刺和清心花粗暴地揉搓在一起,挤出汁液,滴入母亲口中。
然后,他扶起母亲,自己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手抵住她背心要害之处。
死马当活马医!
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起那丝微弱得可怜的内息,同时将全部神帝级的神魂意念凝聚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那滴混合药液引导向母亲的心脉!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他的内息太弱,神魂虽强却无相应力量支撑,如同用一根头发丝去操纵千斤重锤,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因为过度凝聚意念而微微颤抖。但他那双抵在母亲背上的手,却稳如磐石。
那缕微弱的内息,在他的极致操控下,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牵引着药力,艰难地护住苏婉即将溃散的心脉,并一点点中和、逼退着肆虐的毒素。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内静得可怕,只有凌尘粗重的喘息声。
守在门口的大石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不时回头看一眼,只见凌尘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身上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惊的专注和…威严?
终于——
“噗!”
昏迷中的苏婉猛地身体一颤,吐出一小口发黑粘稠的毒血,脸上的青黑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苍白,却恢复了些许生机。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凌尘这才猛地松了口气,浑身脱力,差点直接瘫软在地。他强撑着检查了一下母亲的脉象,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好生调理即可。
他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箭矢,射向院门外那两个早已吓傻了的婆子!
他一步步走过去,拉开院门。
夕阳的血色余晖照在他身上,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半明半暗,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冰冷杀意,让两个见多识广的婆子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凌…凌尘少爷…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是上面吩咐送来的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吊梢眼婆子磕头如捣蒜,彻底慌了神。
凌尘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那个残留着毒液的瓷碗,放在鼻尖再次仔细地嗅了嗅。
除了那几味毒药,他还闻到了一种极其淡的、特殊的薰香味。这种香,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凌万山的正室夫人,王氏!那是个表面吃斋念佛,实则心肠最为毒辣的女人!凌玉龙的阴狠,大半遗传自她!
原来是她!
凌尘眼中杀机爆闪。好,很好!父子母子,齐上阵了!
他目光扫过地上抖成筛糠的两个婆子,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我娘今日若有事,我会让百草园里所有的鬼针刺,都长到她的床头上去。”
“现在,滚。”
两个婆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屁滚尿流地跑了,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恶鬼。
凌大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的凌尘陌生而又可怕。
凌尘没理会大石的惊愕,他走到墙角,看着那几株救了母亲一命的“鬼针刺”,眼神幽深。
毒药…解药…
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一线之隔。
他忽然想起前世得到过的一门极其偏门古老的秘术——《万毒淬体诀》。那并非毒功,而是一门借助世间万毒来刺激潜能、锤炼肉身、甚至打通经脉的自虐式炼体法门,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毒发身亡,故而几乎失传。
以前他体质无双,根本用不上。但现在…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遍布世界的“毒”,是否也能成为他快速破除绝脉的…另类资粮?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苍白的手掌,缓缓握紧。
而几乎同时,他怀中的那枚神秘石蛋,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那股疯狂而决绝的念头,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