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在夜风中晃得厉害,枯黄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落在项尘的肩膀上。他刚吞了驱邪丹,胸口的闷意虽减了大半,但经脉里还残留着蚀魂毒的邪气,走动时总觉得胳膊腿有些发沉,像裹了层湿棉花。
“快走,这地方不能久留。”滕风攥着腰间的玄铁刀,目光扫过巷口——刚才墨老退走时,那道不甘的眼神像根刺,他总觉得这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阿木扛着玄铁剑,剑刃上还沾着刚才砍邪兵的血,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老叔则扶着项尘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药囊,指节都泛了白。
四人刚拐过巷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还有青铜鼎碰撞地面的“咚咚”响——不用回头,项尘就知道,三大巫祝追上来了。
“他娘的,这三个老怪物还真是阴魂不散!”阿木猛地转过身,玄铁剑往地上一插,剑刃扎进青石板里,溅起几颗碎石子。
项尘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巷口的灯笼被夜风刮得忽明忽暗,三道黑影正快步走来,正是墨老、烛老和风老。风老的胸口还在渗黑血,蒙面布被染透了一大片,可他手里却多了半截噬魂幡的木杆,杆上缠着几缕没散的黑气;烛老的青铜鼎里,噬魂虫的嗡嗡声比刚才更响,鼎口的黑雾都快溢出来了;墨老的铁链在手里甩得“啪啪”响,链节上的煞气比之前更浓,显然是把压箱底的邪力都逼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百十来个邪兵,手里的长矛和弯刀映着灯笼光,像一片闪着寒光的林子,把整个巷口都堵得严严实实。
“想走?没那么容易!”墨老的声音像破锣,隔着十几步远都能听出咬牙切齿的狠劲,“小子,你毁了风老的噬魂幡,又伤了我们三个,今天不把你扒皮抽筋,炼进巫阵里,我就不姓墨!”
烛老往前挪了两步,青铜鼎往地上一墩,鼎里的黑雾“呼”地散开,无数噬魂虫在空中聚成一只黑鸟的形状,翅膀一扇,就朝着项尘他们扑过来:“还有你们三个同伙,正好一起炼了,凑齐四个魂,还能给相爷的巫阵添点力!”
滕风立刻挡在项尘身前,玄铁刀出鞘,刀身上泛着淡蓝色的玄气:“就凭你们三个老东西,也敢说这话?上次在黑风谷没把你们打疼,今天正好再教训教训你们!”
老叔则从药囊里掏出几包黄色的药粉,往地上一撒——药粉碰到空气,瞬间冒出白色的烟雾,烟雾里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噬魂虫一碰到烟雾,就“滋滋”地往下掉,像雨点似的。“这是驱邪粉,专克你们这些邪虫邪祟!”老叔冷声道。
风老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半截噬魂幡木杆猛地往地上一戳:“别跟他们废话!先拿下那小子,血玉还在相爷手里,只要拿到血玉,我们巫教就能重振雄风!”
话音刚落,三大巫祝突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同时张开嘴,喷出一口黑血——黑血在空中没有落地,反而瞬间化作三道手腕粗的黑气,像三条黑色的毒蛇,朝着项尘的四肢缠过去。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青石板上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连旁边的灯笼都暗了几分。
“是巫教的‘噬魂黑气’!这黑气能缠人经脉,吸人魂魄,一旦被缠住,就再也挣脱不开了!”老叔脸色一变,急忙喊道。
项尘心里一紧——他能感觉到黑气里的恐怖力量,比之前烛老的噬魂虫、风老的黑影还要厉害,要是被缠住,玄气肯定会被吸光,到时候别说反击,连动都动不了。
“不能让黑气缠上!”滕风说着,就要挥刀去砍黑气,可黑气在空中灵活得很,像长了眼睛似的,竟然绕开了刀风,继续朝着项尘扑过来。
阿木也举剑去刺,可剑刃穿过黑气时,竟然没有任何感觉,黑气像雾一样,根本砍不断。“这玩意儿怎么砍不断啊!”阿木急得大喊。
项尘盯着越来越近的黑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之前激活枪魂破了噬魂幡,现在黑气更厉害,普通的玄气肯定不行,得用更强的力量。他突然想起腰间的一个小瓷瓶——那是上次在赤焰山杀了赤焰龙后,滕风帮他装的龙血,龙血属火,最能克邪,说不定能用来对付黑气。
事不宜迟!项尘左手飞快地摸向腰间,掏出那个巴掌大的瓷瓶,拔掉瓶塞——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瓶里的龙血是暗红色的,像融化的岩浆,还在微微冒泡。他右手握住玄铁枪,将瓷瓶凑到枪尖旁,手腕一斜,龙血顺着枪尖往下流,滴在枪身上的纹路里。
“滋啦——”
龙血刚碰到枪身,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枪身上的纹路瞬间亮起红光,比之前激活枪魂时还要亮,像烧红的烙铁。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从枪身里爆发出来,比上次更响,更有气势,震得巷子里的灯笼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是……龙血!”墨老的声音里满是震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竟然有龙血!”
项尘没时间理会他,双手握住玄铁枪,体内的玄气疯狂涌向枪身——龙血遇到玄气,瞬间燃烧起来,枪尖的红光骤然暴涨,竟化作一条丈许长的火龙,龙鳞清晰可见,龙爪带着炽热的玄气,盘旋间将周围的夜风都烤得发烫,邪兵身上的黑袍碰到火星子,瞬间就烧了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燎原枪法——火龙盘!”项尘大喝一声,双手持枪,猛地往前一甩。
火龙像活过来似的,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三道黑气盘旋而去。黑气碰到火龙的玄气,瞬间就像冰雪遇到太阳,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融化、消散。不过眨眼间,三道黑气就被火龙吞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风老尖叫起来,手里的半截噬魂幡木杆都在发抖,“噬魂黑气是巫教的秘传邪术,怎么会被你破了!”
项尘没理他,火龙盘散后,玄铁枪上的红光依旧耀眼。他盯着三大巫祝,眼神冷得像冰:“刚才你们用黑气缠我,现在该我了!”
说完,他脚尖点地,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三大巫祝冲过去。玄铁枪在手里一转,枪尖带着火龙的余温,直刺墨老的胸口——墨老刚才被龙血的气势吓住,反应慢了半拍,等他想挥铁链挡的时候,枪尖已经到了眼前。
“铛!”
铁链和玄铁枪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墨老只觉得一股炽热的力量顺着铁链传来,手臂瞬间被烫得通红,虎口震裂,鲜血顺着铁链往下流。他惨叫一声,被震得往后退了三步,撞在身后的邪兵身上,把邪兵撞得人仰马翻。
烛老见状,急忙举起青铜鼎,朝着项尘的后背砸过去——鼎里的噬魂虫还在嗡嗡叫,要是被砸中,就算有龙血护着,也得被虫子啃掉一层皮。项尘听到身后的风声,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枪,枪尖擦着青铜鼎的边缘过去,将鼎耳削掉了一块。
“咔嚓!”
青铜鼎掉在地上,鼎里的噬魂虫全洒了出来,在地上爬得密密麻麻。老叔趁机撒出一把驱邪粉,白色的烟雾一罩,噬魂虫瞬间就不动了,变成一滩滩黑水,把青石板都染黑了。
风老见两个同伴都落了下风,咬了咬牙,将半截噬魂幡木杆往项尘扔过去——木杆上的黑气突然暴涨,竟化作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项尘的面门咬过去。项尘眼神一凛,玄铁枪往前一刺,枪尖的红光直接刺穿了骷髅头的额头,骷髅头“嘭”的一声炸开,黑气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赵穆的喊叫声:“三位巫祝大人,我来了!血玉在此,千万别让那小子跑了!”
项尘抬头一看,只见赵穆骑着一匹黑马,手里托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打开着,里面放着一块拳头大的血玉——血玉通体血红,像凝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周围还缠绕着淡淡的邪气。
“血玉!”项尘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这次潜入相府,就是为了找血玉。据说这血玉是巫教用来催动噬魂巫阵的核心,只要拿到血玉,就能破了赵穆的巫阵,还能救那些被抓去炼魂的百姓。
赵穆显然也知道血玉的重要性,他骑着马,不敢靠太近,只在邪兵后面喊:“小子,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投降,不然我把血玉摔了,谁也别想拿到!”
项尘心里冷笑——赵穆这是在虚张声势,他肯定舍不得摔血玉,毕竟这是他炼巫阵的关键。不过他也不敢赌,万一赵穆真疯了,把血玉摔碎,那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赵相,你拿血玉当挡箭牌,算什么英雄?”项尘故意拖延时间,眼睛却在盯着赵穆的动作——他骑着马,膝盖夹着马腹,手里托着锦盒,只要找准机会,就能冲过去抢血玉。
赵穆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得通红:“我是不是英雄,不用你管!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三位巫祝大人,快动手啊!”
墨老、烛老和风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狠劲——他们知道,要是今天拿不下项尘,丢了血玉,赵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巫教也会惩罚他们。三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再次喷出一口黑血——这次的黑血比之前更多,化作三道更粗的黑气,朝着项尘的全身缠过去,连他的脖子都没放过。
“又是黑气!”阿木急得大喊,就要冲过去帮忙,却被滕风拦住了:“别去,项尘有办法!”
滕风说得没错,项尘早就预判到三大巫祝会偷袭——刚才他们喷黑气的时候,眼神里就藏着狠劲,显然是留了后手。他没有硬接,而是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同时从怀里掏出三枚玄气雷——这是老叔之前给他的,用玄铁和火药做的,一扔就炸,威力比普通的玄气波大得多。
“既然你们想偷袭,那就尝尝这个!”项尘大喝一声,手腕一扬,三枚玄气雷朝着三大巫祝的方向扔过去。
玄气雷在空中划过三道弧线,正好落在三大巫祝的脚边。墨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砰!砰!”三声巨响——玄气雷炸了,白色的烟雾和红色的火焰瞬间把三大巫祝裹了进去,气浪将周围的邪兵都掀飞了,青石板被炸得裂开了一道道缝。
“啊——!”
烟雾里传来三大巫祝的惨叫声,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等烟雾散了,项尘他们往那边一看——地上只剩下三堆黑色的灰烬,还有几片破碎的巫袍,墨老的铁链、烛老的青铜鼎、风老的半截木杆,都被炸得粉碎,连一点邪气都没剩下。
“这……这就死了?”阿木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玄铁剑都忘了举。
老叔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玄气雷里加了驱邪药粉,专门克他们这些邪祟,被炸到,肯定魂飞魄散了。”
赵穆坐在马上,看到三大巫祝被炸成了灰烬,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锦盒都差点掉在地上:“不……不可能!三大巫祝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他知道,三大巫祝是他最后的底牌,现在底牌没了,他根本不是项尘他们的对手。再待下去,别说保住血玉,连自己的命都得丢在这里。
“跑!”赵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猛地一甩马鞭,黑马“嘶”地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巷口跑。
“想跑?没门!”项尘早就盯着他了,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他从怀里掏出几枚玄铁针——这是他平时用来偷袭的暗器,针身细如牛毛,淬了麻药,只要射中,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项尘瞄准赵穆的膝盖,手腕一甩,两枚玄铁针像两道寒光,朝着赵穆飞过去。赵穆正骑着马狂奔,根本没注意到玄铁针,只觉得膝盖一麻,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紧接着,双腿就失去了力气,再也夹不住马腹。
“扑通!”
赵穆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手里的锦盒也掉在了地上,血玉从锦盒里滚了出来,在地上滑了几圈,停在了项尘的脚边。
项尘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血玉——血玉入手冰凉,还带着淡淡的邪气,不过被玄铁枪的龙血余温一烘,邪气就弱了几分。他把血玉放进怀里,然后转过身,盯着躺在地上的赵穆。
赵穆的膝盖还在发麻,想爬起来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项尘走过来,眼里满是恐惧:“你……你别过来!我是相邦,你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项尘冷笑一声:“你用噬魂巫阵炼了那么多百姓的魂,朝廷要是知道了,第一个不放过你的就是朝廷!今天我不杀你,但你欠的债,总有一天要还!”
说完,他转身对滕风他们说:“走,我们快离开这里,刚才的爆炸声肯定会引来更多的邪兵!”
滕风点点头,一把拉起地上的赵穆,用玄铁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正好把他带回去,让他指认巫教的罪行!”
阿木扛起玄铁剑,老叔收拾好药囊,四人押着赵穆,快步往巷口走去。黑马早就跑没影了,巷子里的邪兵要么被玄气雷炸伤,要么吓得跑了,只剩下几具尸体躺在地上。
刚走出巷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果然,更多的邪兵赶来了。项尘他们不敢停留,押着赵穆,朝着据点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项尘摸了摸怀里的血玉,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拿到血玉了,接下来,就是破了赵穆的噬魂巫阵,救那些被抓的百姓。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巫教肯定还有其他的势力,赵穆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靠山。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几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这些邪祟都铲除,还百姓一个太平。
“快走,邪兵快追上来了!”滕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项尘回过神,加快了脚步,和他们一起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