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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梆子刚敲过三下,月芽儿就被云絮裹了个严实,护秦会密道的石门“吱呀”一声往后缩,项尘踩着鞋尖上的泥点跨进来时,怀里的血玉还在隐隐发烫——那是龙血余温裹着的邪气,像揣了颗刚从炭火里捡出来的红玛瑙。

“快,把赵穆押进地牢!”滕风揪着赵穆的后领,玄铁刀还架在他脖子上,刀刃刮得赵穆的喉结不停滚动,“地牢里的锁魂链早备好了,正好拴住这老小子,省得他耍花样。”

阿木扛着玄铁剑跟在后头,剑刃上的血渍还没擦干净,蹭得密道的石壁“沙沙”响:“娘的,这老东西刚才还想咬我,要不是我躲得快,耳朵都得少一块!”他说着往赵穆后腰踹了一脚,赵穆踉跄着往前扑,膝盖磕在石阶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出声——刚才在地牢门口,他亲眼看见墙角堆着好几具邪兵的尸体,都是之前试图反抗被拧断脖子的,这会儿早就没了气焰。

老叔则快步走到项尘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怎么样?刚才玄气雷的气浪没伤着你吧?我看你刚才跑的时候,胳膊抬得有点费劲。”他说着就去解项尘的衣襟,想检查有没有淤青,却被项尘笑着按住手:“老叔,我没事,就是刚才握枪太用力,虎口震了点红印,不碍事。”

项尘边说边往密室走——护秦会的密室在宅院最深处,藏在书房的书架后面,推开雕着青龙的木柜,里面是个丈许见方的石屋,石屋中央摆着一张青铜案几,案几上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龙符。那龙符是上个月他们从逆时盟的分舵里搜出来的,龙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摸上去冰凉,不管怎么用玄气催动,都只有淡淡的青光,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能先放在密室里当宝贝存着。

“先把血玉拿出来看看吧。”滕风押完赵穆回来,手里还攥着从赵穆身上搜出的锦盒,“这玩意儿是巫教炼阵的核心,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正好跟龙符放一块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动静。”

阿木凑过来,脑袋凑到青铜案几前,眼睛瞪得溜圆:“对啊对啊!上次我听老叔说,有些宝贝碰到一块儿会发光,跟过年挂的灯笼似的,说不定这俩玩意儿就是一对儿!”

老叔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瞎嚷嚷,血玉上有邪气,得先拿驱邪粉裹一层,免得污染了龙符。”他说着从药囊里掏出个小纸包,倒出些淡黄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血玉上——粉末刚碰到血玉,就“滋滋”地冒起白烟,血玉上的红光淡了几分,原本缠绕在上面的黑气也像被风吹走似的,散得没了踪影。

项尘接过处理好的血玉,指尖捏着血玉的边缘,避开上面还没散尽的药粉味,轻轻搁在青铜龙符的左侧。刚放稳,他就往后退了半步,盯着案几上的两件宝贝——起初没什么动静,血玉的红光和龙符的青光各自亮着,像两团不会碰在一起的火苗。

“嗨,我还以为能有啥奇迹呢……”阿木挠了挠头,刚想伸手去碰,就被滕风拽住了胳膊:“别乱动,再等等。”

滕风的话音刚落,密室里突然刮起一阵小风——明明石屋密不透风,这风却来得蹊跷,绕着青铜案几转了一圈,然后“呼”地一下,往血玉和龙符中间钻去。紧接着,血玉的红光突然暴涨,像泼了油的火焰,瞬间裹住了龙符;龙符也像是被唤醒了似的,青光从龙鳞的纹路里渗出来,和红光缠在一起,形成一道红白交织的光帘,悬在案几上方,晃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我的娘!还真发光了!”阿木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石壁。

老叔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药囊都忘了攥紧,粉末撒了一地:“这……这是‘灵物共鸣’!只有同源的宝贝碰到一起才会这样,这血玉和龙符,说不定都是仙秦时期的东西!”

项尘没说话,他的目光被光帘里的画面吸引住了——那光帘不是普通的光,里面竟映着一幅幅模糊的景象,像是有人用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画,随着红光和青光的晃动,画面越来越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台子,台子全用青石板砌成,每层都刻着龙纹,顶端插着几面残破的旗帜,风吹过旗帜,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项尘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邯郸的丛台!他小时候跟着师父来过一次,丛台的台阶比画面里的更破旧,却还是能看出一模一样的轮廓。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那人穿着玄色的战袍,腰间挂着一把青铜剑,手里握着一杆玄铁枪,枪尖闪着寒光,不是项少龙是谁?!

“师父!”项尘忍不住喊出声,身体往前倾了半步,眼睛死死盯着画面里的项少龙——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很严肃,正蹲在丛台顶端的石柱旁,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块碎片。

画面里的项少龙刚把碎片塞进石柱的缝隙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站起来,握紧玄铁枪,转过身——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台阶下,衣服上绣着黑色的沙漏图案,手里拿着弯刀,刀身上缠着黑气,一看就是逆时盟的人!

“项少龙,把‘玄铁枪魂’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像磨了砂纸,“只要你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还能让你加入逆时盟,一起改变天下的命运!”

项少龙冷笑一声,玄铁枪在手里转了个圈,枪尖指着黑衣人:“就凭你们这些歪门邪道,也配谈改变命运?这玄铁枪魂是仙秦的宝物,要是落到你们手里,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黑衣人怒喝一声,手一挥,身后的人就像饿狼似的扑了上来。项少龙也不含糊,玄铁枪往前一刺,枪尖刺穿了最前面那人的胸口,黑气从伤口里冒出来,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一滩黑水。

可逆时盟的人太多了,十几个黑衣人围着项少龙打,弯刀的寒光和黑气缠在一起,把项少龙的战袍都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项少龙虽然厉害,却架不住人多,打了没一会儿,就被逼到了石柱旁,后背靠在石柱上,胸口还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战袍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染红了石柱的纹路。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项少龙喘着气,看了眼石柱的缝隙,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握紧玄铁枪,将体内的玄气都注入枪身——枪尖突然亮起红光,比项尘之前用龙血激活时还要亮,紧接着,一道虚影从枪身上飘了出来,那虚影和玄铁枪一模一样,却带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息,正是玄铁枪魂!

“逆时盟的杂碎,想拿枪魂?做梦!”项少龙大喝一声,手一挥,玄铁枪魂就像一道红光,钻进了石柱的缝隙里,紧接着,他用玄气在石柱上刻下几个字,然后转身,握着没了枪魂的玄铁枪,朝着逆时盟的人冲过去——画面到这里,突然晃了一下,然后开始模糊,像被水打湿的纸,慢慢消散。

就在画面快要消失的时候,项尘突然听到项少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低语:“龙血引,枪魂醒……”

红光和青光渐渐褪去,青铜案几上的血玉和龙符恢复了原样,只是龙符的纹路里多了几分红光,血玉的青光也更亮了些。密室里的风停了,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师……师父他……”项尘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刚才画面里项少龙的样子还在眼前晃,胸口的伤口、决绝的眼神,让他的鼻子一阵发酸。他握紧玄铁枪,枪身的纹路贴着掌心,像是在回应他的情绪——自从师父失踪后,他一直以为师父已经死了,可从刚才的画面来看,师父当年是为了保护玄铁枪魂,才故意引开逆时盟的人,至于后来去了哪里,画面里没说,说不定还活着!

“玄铁枪魂……”滕风最先反应过来,走到青铜案几前,拿起龙符,指尖摸着上面的纹路,“刚才项少龙把枪魂藏在了丛台的石柱里,还留了口诀‘龙血引,枪魂醒’,也就是说,只要用龙血,就能把枪魂唤醒?”

项尘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铁枪的枪杆:“应该是这样。玄铁枪本来就是师父传给我的,枪魂肯定认主,只要拿到枪魂,玄铁枪的威力就能大增,到时候再对付逆时盟和巫教,就更有把握了。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刚才画面里的丛台,师父好像在那里发现了什么,说不定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仙秦通道’——只要找到通道,就能找到仙秦的宝藏,还能知道逆时盟的真正目的,这枪魂,我们必须拿到!”

“可丛台现在不好进啊!”阿木皱着眉头,往石屋外看了一眼,“我昨天去巷口买包子的时候,听卖包子的王大爷说,丛台最近被黑甲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连靠近都不让,更别说进去找什么石柱了。”

滕风放下龙符,脸色也沉了下来:“不止黑甲军。我上周派去丛台附近探查的探子回来报,说丛台里面还多了不少玄甲傀儡——那些傀儡都是用玄铁和青铜做的,身高两丈多,手里拿着巨斧,刀枪不入,而且只认黑甲军的令牌,只要看到陌生人,上去就是一斧,已经有好几个百姓不小心靠近,被傀儡劈成了两半。”

“玄甲傀儡?”项尘愣了一下,他之前只听说过巫教的邪兵,还没听过玄甲傀儡,“那些傀儡是怎么动的?难道也是用邪气驱动的?”

老叔接过话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画着玄甲傀儡的样子,是探子凭着记忆画的:“探子说,那些傀儡的胸口有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缠着邪气,应该是用邪气驱动的。而且傀儡的关节处有齿轮,动作虽然慢,却很稳,巨斧挥下来的时候,能把青石板都劈成两半,硬闯肯定不行。”

项尘拿起那张纸,仔细看着上面的玄甲傀儡——傀儡的脑袋是青铜做的,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胸口的凹槽很大,能放进一个拳头,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手里的巨斧上刻着诡异的花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兵器。

“黑甲军加上玄甲傀儡,丛台现在就是个铜墙铁壁啊。”阿木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们就四个人,就算加上地牢里的几个兄弟,也打不过那么多黑甲军和傀儡吧?”

滕风没说话,走到石屋的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夜色——院外的槐树上停着一只夜鸟,“咕咕”地叫着,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想了一会儿,转过身说:“硬闯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混进去。黑甲军虽然看得严,但他们每天都要换班,换班的时候会有半个时辰的空隙,我们可以趁那个时候,乔装成黑甲军,混进丛台。”

“乔装成黑甲军?”项尘眼睛一亮,“可我们没有黑甲军的衣服和令牌啊,就算穿了衣服,没有令牌,傀儡也不会放行。”

“衣服好办。”滕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套黑色的盔甲,还有两柄弯刀,“这是上次我们截杀黑甲军探子时缴获的,虽然只有两套,但足够用了。至于令牌……”他看向地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穆不是在我们手里吗?他是相邦,肯定有黑甲军的令牌,只要从他嘴里问出来,我们就能拿到令牌。”

提到赵穆,阿木立刻来了精神:“对!那老小子肯定知道令牌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审他!要是他不说,我就把地牢里的锁魂链缠在他身上,让他尝尝被邪气咬的滋味!”

老叔却摇了摇头,拦住正要往地牢冲的阿木:“别急,赵穆现在肯定不会说。他刚被抓,心里还抱着侥幸,以为我们不敢对他怎么样,得先磨磨他的锐气。我这里有包‘真言散’,明天早上给他灌下去,到时候不管我们问什么,他都会说实话,还不会伤了他的性命,正好留着他指认巫教的罪行。”

项尘点点头,觉得老叔说得有道理:“那就按老叔说的办,明天早上审赵穆,拿到令牌后,我们再制定具体的计划,争取后天就能混进丛台,拿到玄铁枪魂。”

他说着又摸了摸怀里的血玉,血玉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却还是能感觉到里面微弱的气息,像是在和青铜龙符呼应。刚才画面里项少龙的样子还在眼前晃,那句“龙血引,枪魂醒”也在耳边回响——他知道,拿到玄铁枪魂不仅是为了增强实力,更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心愿,找到仙秦通道,阻止逆时盟的阴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对了,我们还得准备些东西。”滕风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架旁,从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青铜案几上,“这是丛台的地形图,是探子偷偷画的,虽然不全,但能看出大致的结构。丛台一共有三层,项少龙藏枪魂的石柱在第三层的顶端,我们混进去后,得先避开第一层的黑甲军,再绕过第二层的玄甲傀儡,才能到第三层。”

项尘凑到地图前,看着上面的线条——第一层有四个入口,每个入口都有黑甲军把守;第二层有六个玄甲傀儡,分别站在通往第三层的台阶旁;第三层的顶端有十几根石柱,项少龙藏枪魂的那根石柱上刻着龙纹,和其他的石柱不一样,很好辨认。

“第二层的玄甲傀儡是个麻烦。”项尘指着地图上的傀儡位置,“它们站在台阶旁,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攻击,我们就算有令牌,也不一定能过去。”

老叔想了想,从药囊里掏出几包黑色的粉末,放在地图上:“这是‘破邪粉’,比驱邪粉的威力大十倍,只要撒在傀儡胸口的黑石上,就能暂时压制邪气,让傀儡动弹不得。不过这粉末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我们得在半个时辰内拿到枪魂,不然傀儡就会重新动起来,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半个时辰足够了!”阿木拍了拍胸脯,握紧手里的玄铁剑,“只要能靠近石柱,我帮项尘把风,他唤醒枪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肯定能在傀儡动起来之前离开!”

滕风看着信心满满的阿木,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项尘,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今晚大家先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审完赵穆,我们再细化计划。”

说完,他收起地图,老叔也把破邪粉和真言散收好,阿木还在盯着青铜案几上的血玉和龙符,好奇地想再碰一下,却被老叔拽着耳朵拉出了密室。

项尘最后一个离开密室,他回头看了眼青铜案几上的两件宝贝,血玉的红光和龙符的青光还在微微闪烁,像是在提醒他——丛台的危险还在等着他们,玄铁枪魂也在等着被唤醒。他握紧玄铁枪,转身走出密室,关上书架后的石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的事情。

院外的夜鸟还在叫,月芽儿从云絮里探出头,洒下淡淡的月光,照在护秦会的屋顶上。项尘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很危险,黑甲军、玄甲傀儡,还有可能出现的逆时盟的人,都是他们的阻碍,但他不会退缩——为了师父,为了百姓,也为了天下的太平,就算丛台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回到房间,项尘把玄铁枪靠在床头,又把血玉和青铜龙符放在枕头边,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刚才画面里项少龙和逆时盟打斗的场景还在脑海里回放,那句“龙血引,枪魂醒”也在耳边反复响起。他摸了摸腰间的龙血瓷瓶,里面的龙血还很充足,足够唤醒枪魂了。

“师父,等着我,我一定会拿到枪魂,找到仙秦通道,完成你没做完的事。”项尘在心里默念着,慢慢闭上眼睛——他得养足精神,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仅要从赵穆嘴里问出令牌的下落,还要为后天闯丛台做好准备。

夜色渐深,护秦会的宅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槐树的“沙沙”声,还有地牢里偶尔传来的赵穆的哼唧声,却很快就被夜色吞没。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等着天亮,等着那场决定成败的审问,也等着通往丛台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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