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桐的话音落下,小巷里的空气被彻底抽干了。
刚刚因恶鬼消散而升起的半分暖意,瞬间冻结成冰。
“等……等等……”
我妻善逸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声音发飘,每个字都在抖。
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先是指了指地上那片即将消散的灰烬,然后猛地转向远处的修理厂。
“你、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只是开胃小菜?”
恐惧让他的嗓音变得尖利,几乎要撕裂夜幕。
“那个吃了四十多个人的大家伙……还……还在那趟车上?!”
晓月桐的金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沉默,就是最冰冷的肯定。
“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爆发。
善逸猛地抱头蹲下,全身剧烈地颤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四十多个人啊!那得是什么怪物!肯定是上弦!绝对是上弦之月!”
“我还没娶到可爱的女孩子!我的人生还有那么多遗憾啊!”
炭治郎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他用力抽动鼻翼,空气中那股阴冷诡异的鬼气,确实没有分毫减弱。
反而,在诱饵死后,那股气息的恶意更加清晰了。
晓月桐的判断,完全正确。
“伊之助,你明白了吗?”炭治郎看向旁边的猪头少年,希望他能正常一次。
“哦!”
伊之助猛地一捶手心,猪头面具下的声音透着一股豁然开朗的兴奋。
“俺明白了!”
炭治郎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小喽啰,是这个大家伙的手下!”伊之助不知何时已再次握紧双刀,兴奋地比划着,“打败了小的,大的才会出来!跟山里的野猪王一个道理!”
他猛然转身,双刀直指远处那钢铁巨兽般的无限列车,身体微微下蹲。
“这个大家伙……就是这列铁皮长虫!它才是鬼王!”
“看俺把它从头到尾劈成两半!猪突猛进!!”
“给我等等你这头蠢猪!”
炭治郎和善逸一左一右,条件反射般地死死锁住了即将弹射出去的伊之助。
“火车不是鬼啊!”炭治郎快被逼疯了。
“你胡说!它刚才还叫了!味道也很大!”伊之助剧烈挣扎。
一片混乱中,一个洪亮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噪音。
“嗯!原来如此!”
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胸,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紧张,那笑容反而变得更加夺目,透出一种嗜血的兴奋。
他看向晓月桐,眼中的欣赏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
“晓月少年!你有着非凡的洞察力!”
“一个诱饵,一个藏在暗处的主谋!这确实更像那些阴险鼠辈的作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猛地一挥手,手臂直指无限列车的方向,声音洪亮得在巷中激起回音。
“那么,多说无益!任务很明确了!”
“登上那趟列车,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斩于黎明之前!”
这番话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磅礴的气势,让扭打中的三人都停下了动作。
晓月桐看着他。
这家伙,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太阳。
不过,这样也好。
面对接下来的地狱,正需要这种能照亮一切的烈阳。
“炼狱先生说得对。”
晓月桐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一凝。
他先是对着那对祖孙微微躬身。
“这里不安全了,请尽快回家。”
老婆婆拉着孙女,对着两人不断鞠躬,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由美,快谢谢这两位大哥哥。”
“谢谢炼狱大哥哥!谢谢银发大哥哥!”小女孩仰着脸,大声说。
炼狱杏寿郎爽朗地摸了摸她的头:“嗯!快回去吧!”
晓月桐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目送祖孙俩的背影消失在巷尾的黑暗中。
随即,他转过身,金色的眼眸扫过炭治郎三人,语气平淡,却重如山岳。
“走吧。”
“我们的战场,在那边。”
……
当晓月桐和炼狱杏寿郎带着三个少年重新出现在修理厂时,所有工人如同见了鬼,纷纷后退,眼中写满了敬畏与恐惧。
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声响,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而眼前这两个青年身上尚未散尽的杀伐之气,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修理班长颤抖着上前。
“各、各位大人……那个怪物……”
“已经解决了。”炼狱杏寿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让班长差点跪下,“但是,还有一个大家伙,藏在那辆列车上。”
“啊?!”班长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晓月桐的声音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看向炼狱杏寿郎:“炼狱先生,直接上车。”
“嗯!”炼狱杏寿郎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地上捡起一个完好的便当盒。
“在上车之前,得先把能量补充好!”
他盘腿坐下,在所有工人呆滞的注视中,打开了便当盒。
“唔!看起来真好吃!”
他拿起一个巨大的饭团,张口就吞掉一半。
喉结滚动。
下一秒。
“好吃!!”
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如炸雷般在死寂的修理厂内爆开。
所有人都傻了。
炭治郎的嘴角在抽动。
善逸的下巴砸在了地上。
“喂喂喂……现在是吃便当的时候吗?!”他压着嗓子对晓月桐低吼,“那个炎柱大人,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俺也要吃!”伊之助毫不客气,抢过另一个便当盒,掀开猪头面具一角,风卷残云。
晓月桐没有理会善逸。
他知道,这是炼狱杏寿郎的仪式。
用最饱满的姿态迎接食物,也用最饱满的姿态,迎接死亡。
他走到炭治郎面前,低声问:“炭治郎,刀没问题吧?”
炭治郎一怔,立刻挺直背脊:“是!我的刀状态很好!”
“很好。”晓月桐的目光转向善逸,“善逸。”
“在、在!”善逸浑身一激灵。
“上车后,跟紧我们。用你的听力,找出那些‘不正常’的声音。”
听到自己被委以重任,善逸的表情严肃了一瞬,但很快又垮了下去。
晓月桐最后看向了那列如同巨兽般匍匐在铁轨上的黑色列车。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冰冷的钢铁轮廓。
那不是列车。
那是一座移动的坟墓,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而他,就是去撕碎那张车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