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把周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黑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手里都握着刀,一看就来者不善。
阿力握紧了短刀,低声问:“捕头,要不要先把驿卒们叫过来?”
我摇了摇头 —— 现在驿卒刚倒向我们,人心还不稳,真要是打起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周老板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我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强听见,“我们驿站正在查案,不方便招待外人。”
周强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捕头?久仰大名。我就是路过,听说驿站出了命案,过来看看热闹。怎么,林捕头这是不欢迎?”
“看热闹就不必了。” 我眼神一冷,“驿站是军政要地,不是你看热闹的地方。请周老板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我就以‘擅闯军政要地’为由,把你们都扣下!”
周强的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 “噼里啪啦” 的鞭炮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吓得驿站里的马都惊得嘶鸣起来。
“什么情况?” 阿力皱起眉,往鞭炮声的方向望去 —— 那是驿站西边的山坡,黑漆漆的,只能看见火光一闪一闪。
周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拍了拍马脖子:“看来是有人家办喜事啊,林捕头,这热闹你还真别拦着。”
我心里 “咯噔” 一下 —— 不对劲!边关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家办喜事?这鞭炮声来得太巧了,肯定是孙元的调虎离山计!他想趁乱做什么?
“阿力,你带两个驿卒去看看鞭炮是怎么回事,注意安全,别中了埋伏。” 我当机立断,目光扫过驿站 —— 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刘大人遇害的书房!孙元肯定是想趁乱销毁证据!
“好!” 阿力立刻叫上两个刚过来的驿卒,往西边山坡跑去。
我转身就往书房冲,刚跑两步,就看见两个驿卒扛着刨子、拿着木屑,鬼鬼祟祟地往书房门口凑 —— 这两个是孙元的亲信,平时就跟着孙元耀武扬威,刚才驿卒起哄的时候,他俩喊得最凶。
“你们干什么?” 我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那两个驿卒吓了一跳,手里的刨子差点掉在地上,其中一个高个子驿卒强装镇定:“林、林捕头,我们是来打扫案发现场的,孙副驿丞说,现场太乱,影响查案。”
“打扫?” 我冷笑一声,盯着他们手里的刨子和木屑 —— 这哪是打扫,分明是想把书房门后的暗扣打磨掉!“案发现场是说打扫就能打扫的?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进来的?”
高个子驿卒还想狡辩:“是孙副驿丞让我们来的,他说他是驿站的副驿丞,有权安排……”
“他有权?” 我往前一步,“唰” 地抽出绣春刀,刀光在月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我把刀架在高个子驿卒的肩上,刀刃轻轻贴着他的衣服,“我告诉你,现在驿站的查案事宜由我负责,孙元说了不算!你要是敢碰书房里的任何东西,我就说你想销毁凶案证据,先把你关起来,大刑伺候,看你招不招!”
高个子驿卒的脸瞬间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林捕头饶命!我们、我们就是奉命行事,不是故意的……”
另一个矮个子驿卒也赶紧扔下刨子,连连点头:“是孙副驿丞逼我们来的,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 我厉声喝道,“再敢靠近书房一步,我废了你们!”
两个驿卒连滚带爬地跑了,刨子和木屑扔在地上,我踢了一脚刨子,心里的火气更旺 —— 孙元这招够阴的,想用鞭炮声吸引我的注意力,让亲信趁机销毁暗扣痕迹,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证据就没了!
我推开门走进书房,里面黑漆漆的,一股灰尘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哧” 地吹亮,火光摇曳着,照亮了书房里的一切 —— 刘大人遇害的地方还拉着绳子,地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地堆着,门后的木质缝隙在火光下格外明显。
我走到门后,蹲下身仔细看 —— 暗扣的磨损痕迹还在,那是长期使用留下的,虽然不明显,但在火光下能清楚地看到木纹被磨平的地方,还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应该是安装暗扣时留下的。
必须赶紧把这痕迹拓印下来,不然孙元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销毁。
我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宣纸和水囊,倒了点水在宣纸上,把宣纸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后的暗扣处,用手轻轻按压 —— 这样能把磨损痕迹清晰地拓印下来。
就在我按压宣纸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我心里一紧,握紧了绣春刀 —— 难道是孙元亲自来了?
“林捕头?是我。” 外面传来李厨子的声音,还带着点慌张,“我给您烧了热水,刚想给您送过来,就看见那两个驿卒跑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 我松了口气,“你把水放在门口吧,我忙完就出来。”
“好,好。” 李厨子把水壶放在门口,脚步声渐渐远了。
我继续拓印痕迹,很快,宣纸就把暗扣的磨损痕迹完整地拓印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把宣纸揭下来,放在怀里 —— 这可是证明密室机关存在的关键证据,绝不能丢。
刚把宣纸放好,我突然想到 —— 孙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没成,下次说不定会派更多人来,甚至会直接破坏暗扣。我得想个办法,要是他真敢来破坏,就给他留个证据。
我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 —— 这是我之前从六扇门带出来的,上面有我的指纹。我把铜钱放在暗扣旁边的缝隙里,用木屑轻轻盖住,只露出一点边缘 —— 这样一来,要是孙元派人来打磨暗扣,肯定会碰到铜钱,留下他的指纹,到时候就是新的罪证。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书房 —— 书架上的书虽然乱,但摆放的位置好像有规律,刘大人遇害前,会不会在找什么书?或者,书后面藏着什么?
我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里面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周强,货已备好,三日后交易”—— 这是刘大人写的!看来刘大人早就知道孙元和周强的走私交易,还在暗中记录!
我把纸条收好,心里更清楚了 —— 刘大人就是因为发现了孙元和周强的走私勾当,还有三年前的旧案真相,才被他们杀人灭口的。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响,阿力应该快回来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到鞭炮的来源。
我走到门口,刚想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孙元的声音:“林捕头,听说刚才有人想闯书房?没事吧?我特意过来看看。”
我心里冷笑 —— 孙元肯定是听说亲信没办成事,自己过来打探消息了。
我打开门,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绣春刀:“孙副驿丞倒是消息灵通啊,刚有人想闯书房,你就来了。怎么,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孙元的脸一下红了,搓着手嘿嘿笑:“怎么会呢?我就是担心书房的安全,毕竟是案发现场。林捕头,里面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我挑眉,“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书房里的东西。倒是孙副驿丞,刚才的鞭炮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孙元的眼神闪了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附近的牧民办喜事吧。林捕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驿站的事要处理。”
“去吧。” 我挥了挥手,看着孙元的背影,心里的怀疑更重了 —— 他肯定和鞭炮声有关,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动他。
孙元走后没多久,阿力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怒气:“捕头,那鞭炮是周强的人放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只留下一堆鞭炮壳,上面还有‘强盛贸易’的标记 —— 那是周强公司的名字!”
“果然是他们。” 我点了点头,“孙元和周强勾结,想用鞭炮声引开我们,让亲信销毁书房的证据,还好我们没上当。”
阿力攥紧了拳头:“这两个家伙太嚣张了!咱们现在就去抓他们吧!”
“不行。” 我摇了摇头,“现在证据还不够,我们只有暗扣的拓印和刘大人的纸条,还不能定他们的罪。而且,周强带了那么多人,硬抓只会打草惊蛇。”
我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夜色更浓了。
“先回去休息吧。” 我拍了拍阿力的肩膀,“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得养精蓄锐,跟他们好好周旋。”
阿力点了点头,跟着我往住处走。
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 —— 门后的铜钱还在,暗扣的痕迹也还在。
孙元,周强,你们的阴谋,我一定会揭穿的。
刘大人的冤屈,我也一定会洗刷的。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我躺在床上,手里攥着拓印着暗扣痕迹的宣纸,心里琢磨着 —— 明天,该去会会陈武了,他是兵部的暗线,肯定知道更多关于走私的事,说不定还能找到失踪的军情密函的线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条银色的带子。
我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 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会更难,孙元和周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但我不怕。
从穿上捕快服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查案这条路不好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和阴谋。
但只要能还无辜者清白,能让凶手伏法,再难,我也会走下去。
想着想着,我渐渐睡着了,梦里,我看到刘大人笑着向我走来,手里拿着军情密函,说:“林捕头,谢谢你,终于找到真相了。”
我也笑了,对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推开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坡上,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驿站的土墙上,驱散了一夜的阴霾。
新的一天开始了,查案,也要继续了。
我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眼神坚定 —— 孙元,周强,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