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绝尘细细体会自身凡境极巅力量,心神与天地规则交融的刹那,一股远超他理解范围的沛然吸力骤然降临。
周遭景象瞬间模糊、扭曲,生命之湖、四大凶兽、乃至整个星斗大森林都如同褪色的画卷般消散。下一刻,他已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是一片虚无的广袤,脚下是如水镜般平滑却映不出倒影的银色“地面”,头顶是流淌着无数细碎光带、宛如星河倒悬的穹顶。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与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崇高的龙威弥漫在每一寸空间。这里的规则,与外界的斗罗位面似是而非,更加原始,也更加强大。
“不必紧张。”
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声在空间中响起。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季绝尘的剑心已如明镜,映照出周遭的一切。这是一片银辉流淌的虚无之境,脚下如镜,头顶星河,磅礴的生命气息与一股令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古老威压交织弥漫。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前方。银光汇聚,一道绝美的身影悄然浮现,银发紫眸,姿容绝世,周身流淌的法则韵律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她是此地的绝对核心。
季绝尘体内三核循环加速,寂灭剑意内敛于身,如同出鞘前的古剑,沉静而危险。他并未行礼,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开口道:“阁下便是帝天等凶兽所言的主上?”
古月娜紫眸淡漠,俯瞰着季绝尘,如同神明俯视凡尘。“你可以称我,古月娜。”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感,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至高神王龙神的继承者,魂兽共主。”
至高神王!龙神继承者!魂兽共主!
简单的几个字,却揭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与重量,远超季绝尘之前的预估。他眼神微凝,静待下文。
“你成就凡境极巅,引动位面潮汐,确有资格知晓一些事情。”古月娜继续开口,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紫眸深处,却渐渐燃起一丝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冰冷火焰,“你可知道,为何这斗罗大陆,魂兽繁衍万年、十万年,甚至百万年,却最终难逃天劫,或沦为人类魂环魂骨,永无成神之机?”
季绝尘沉默,他隐约知晓神界对魂兽的限制,但具体缘由并不清楚。
“因为神界!”古月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与讥讽,“那些自诩公正的神只,在龙神战争之后,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魂兽晋升神界的资格!他们将我们圈养在这斗罗位面,如同蓄养牲畜,只为供给人类魂师魂环,助他们变强,甚至…踏着魂兽的尸骨,登上他们所谓的神界!”
她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不甘。“这是何等的不公!何等的残酷!魂兽亿万年的苦修,难道就只是为了成为人类登神的踏脚石吗?”
季绝尘能感受到古月娜话语中那滔天的恨意与决绝,那是被压迫族群领袖的共鸣。他依旧沉默,作为一个人类,他无法完全共情,但能理解这份积怨。
“魂兽,需要希望,需要未来,需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古月娜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季绝尘,“而你,季绝尘,你的剑道,你的潜力,我看在眼里。你与那些觊觎魂兽血肉骨髓的人类不同,你追求的是自身的道。魂兽,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朋友?”季绝尘心中默念,嘴角几不可察地泛起一丝冷意。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朋友”二字背后,是冰冷的锁链。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古月娜抬起手,对着他虚点。
“嗡!”
季绝尘身躯剧震,灵魂深处,一个复杂无比、由银色龙纹构成的烙印骤然浮现,散发出绝对的掌控与冰冷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灵魂、乃至刚刚成就的三核之力,都被这条无形的锁链牢牢扼住,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警告!高维规则级灵魂禁制激活!定义:【银龙禁制】!绝对生效!不可解除(当前条件未知)!】
系统的警报尖锐响起。
“此乃【银龙禁制】。”古月娜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仿佛刚才的愤怒只是幻觉,“它维系着我们的‘友谊’。它会确保你,始终是魂兽的朋友,而非敌人。”
季绝尘感受着灵魂深处的冰冷,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他是一枚被选中的棋子,这禁制便是捆住棋子的线。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被胁迫的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无法改变的现状。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直视古月娜:“既然已是‘朋友’,那便不该只是单方面的索取。我欲以凡剑问鼎神路,斩开神凡之隔,强闯神界。然前路艰难,我需要知道,需要什么,才能真正拥有破界之力?又如何,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古月娜紫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季绝尘如此快就接受了现实,并开始为自己争取利益。这份心性,确实非凡。
“凡物欲强行登神,需三重根基。”她并未隐瞒,这本身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其一,神级之躯,承载神力。其二,神级之魂,感应神界。其三,足够撬动界壁的‘力’与精准的‘坐标’。你已初具半神之躯,并未达到完全神躯,此方世界也无法成就神躯,因为缺少神界神力的激活和滋养。神躯我只有办法帮你激活,但你需要将躯体打磨到半神级巅峰才可以。神级灵魂亦需契机打磨。至于‘力’与‘坐标’…”
她略一停顿,继续道:“我自会助你感应神界壁垒。当你具备破界之力时,我亦可为你指引方向。”
季绝尘微微颔首,这与他所知相差无几。他再次开口,提出了更具体的要求:“既如此,为能更快达成‘朋友’所愿,我需要更强大的体魄以承载神力,需要更精纯的本源以淬炼神魂。阁下身为龙神继承者,想必拥有超越凡俗的宝物。我需能助我夯实根基、提升潜力的天材地宝。此外…”
他目光锐利起来,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的一滴精血。并且,需去除其中属于你的意志印记。”
古月娜眸光骤然一凝,空间中的威压瞬间沉重了数分。“你要我的精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不错。”季绝尘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龙神精血,蕴含至高法则与生命本源,是淬炼体魄、感悟规则的无上瑰宝。唯有以此等神物为引,我的半神之躯方能更快趋于圆满,寂灭剑意方能触及更深层规则。带有你意志的精血,于我而言是毒非药。唯有纯净的本源,方能助我。这,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朋友’的托付。”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龙神精血确实对他有巨大助益,但他更深层的目的,是为剑阁成员谋求那一丝缥缈的成神之机。唯有纯净无主印记的精血,经过系统和他自身剑意的反复淬炼,才有可能安全地分出一丝本源,为荆紫烟等人打下超越凡俗的根基。
古月娜凝视着季绝尘,紫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良久,周遭那沉重的威压缓缓散去。
“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她并未直接答应,但语气已松动,“宝物与精血,并非不可予你。但,你需要证明你值得这份投资。在你真正开始冲击神界壁垒之前,我会给你一个考验。通过,你便能得到你所需。”
话音落下,古月娜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银光渐消。
“记住你的身份,季绝尘。也记住,魂兽的‘友谊’,弥足珍贵。”
空间波动,季绝尘感到那股拉扯力再次传来。在意识回归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