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这个名字，如同一阵风，迅速在虚无之都的上层圈子里传开。
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他“人傻钱多”的土豪形象。
回到万宝楼安排的顶级洞府，凌霄随意地将那块“破界罗盘”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鸢立刻奉上用晨露仙泉泡好的灵茶。
凌霄端起茶杯，神念沉入那残破的罗盘之中。
“主人，此物并非指向秘境。”
天工之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它的核心材质，对‘归墟’之力有微弱的共鸣反应。经过比对和结构反向解析，可以得出结论，它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归墟探测器。”
“或者说，是一个损坏到只剩下探测功能的信标残骸。”
意外之喜！
凌霄的指尖在温润的玉杯上轻轻摩挲，心中却毫无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花一千上品仙晶买下它，本就是为了引李九霄上钩，顺便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猫腻。
没想到，这块废铜烂铁，竟然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用处。
一个能感应到“归墟”相关存在的探测器。
这可比什么太古秘境，有意思多了。
它不仅能帮他找到“守夜人”的踪迹，更能在关键时刻，帮他“制造”一个目标。
“很好。”
凌霄心中评价，嘴上却对一旁的青鸢说道：“这玩意儿摸着挺顺手，明天咱们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淘点这种老物件。”
青鸢忍着笑，恭敬地应道：“是，公子。”
她知道，这位爷的戏瘾又上来了，而且是玩真的。
……
第二天。
虚无之都最繁华的中央神街，人流如织，光怪陆离。
凌霄身穿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左手拿着一串金黄色的烤灵兽肉，右手举着一根五彩斑斓的糖人，吃得满嘴是油，活脱脱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小子，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青鸢，你快看！那个人的脑袋会发光！”
“哇！那个姐姐有九条尾巴！比我们村口老王家的九尾鸡还漂亮！”
他大呼小叫，甚至在一个售卖飞行法宝的摊位前，指着一艘精巧的仙舟，大声问摊主能不能用他刚买的糖人换，引来周围不少强者鄙夷又夹杂着古怪的侧目。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傻子。
这是大多数人对“叶凡”的最新评价。
青鸢则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捧着一堆凌霄刚买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侍女扮演得淋漓尽致。
就在凌霄将最后一口兽肉塞进嘴里，准备去啃那个糖人的时候。
揣在他怀里，被他当做护身符的破界罗盘，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热。
来了。
凌霄啃糖人的动作一顿，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的笑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多舔了一下糖渍。
几乎在同一时刻，天工之灵尖锐的警报，在他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警告！警告！侦测到超规格生命体反应！”
“正在进行最终确认……滴！身份确认：‘守夜人’！”
“目标数量：五。正在高速接近！距离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
凌霄心头一凛，但表面上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顺着罗盘感应最强烈的方向望去。
街道的尽头，拥挤的人潮，忽然诡异地向两侧分开，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开，主动让出了一条绝对寂静的道路。
五道身穿灰色斗篷，身形完全被阴影笼罩，看不清任何面容的存在，正静静地走来。
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没有法力的波动，更没有神魂的涟漪。
他们走过的地方，喧嚣声都为之降低，光线都仿佛被吞噬，一切法则都在他们面前自动收敛，一切存在都在向他们俯首。
这就是“守夜人”？
一群闻着他身上“信标”气味追来的鬣狗。
就在凌霄的念头闪过的瞬间。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守夜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霍然转头！
那片笼罩着的面容之下，仿佛有两道宛若探照灯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凌霄所在的位置！
轰！
凌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丢进了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法则熔炉之中！
那目光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可怕，它似乎在追根溯源，要将他的一切拉出来审视！
由天工之灵布下的“因果匿形”大阵，在这道“注视”下，瞬间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大阵表面，无数细密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只有凌霄能听到的“咔咔”声，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警告！“因果匿形”大阵遭遇超维法则冲击！阵法完整度下降至91%……84%……77%！】
天工之灵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紊乱的迹象，显然这种层级的对手超出了它的常规处理范畴。
然而，凌霄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好奇打量”的憨厚表情。
他甚至还抬起沾着糖渍的手，指向那几个守夜人的方向，对着身边的青鸢大声问道：
“青鸢，你看他们穿得好奇怪，是不是也是来参加那个什么……万道盛会的啊？”
青鸢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还是配合着小声回答：“奴婢……奴婢不知。”
凌霄的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纯粹的好奇宝宝，一个无知者无畏的典范。
那名守夜人的“注视”在他的身上，以及他周围几个同样在看热闹的修士身上来回扫过，那片阴影似乎都因为困惑而波动了一下。
不对。
气息明明就在这里。
那股让他们追寻了无数岁月、从一个纪元追到另一个纪元的“信标”气息，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源头呢？锁定不了。
那感觉，就像是循着血腥味闯入了一个房间，却发现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血腥气，可偏偏找不到哪怕一滴血迹。
气息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
片刻之后，那名守夜人似乎判定是某种空间法则残留造成的假象，缓缓收回了那道恐怖的“注视”。
【警报解除！“因果匿形”大阵完整度稳定在72%，正在自我修复。】
天工之灵的提示音让凌霄暗中松了口气。
洛神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他。
自己对这些家伙而言，真的就是黑夜中最亮的那座灯塔！
若非天工之灵的匿形技术，刚才那一下，自己恐怕已经彻底暴露。
守夜人小队，没有停留，继续迈着那不变的步伐，与凌霄擦肩而过，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
周围的修士这才松了口气，街道再次恢复了喧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走，没意思，我们回去。”
凌霄意兴阑珊地把没吃完的糖人丢掉，拉着青鸢，快步挤入人群，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他的眼中，刚才的憨厚与好奇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冰冷与兴奋。
必须尽快提升“因果匿形”的强度。
更重要的是……
凌霄的脑海中，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有趣的计划，正在迅速成型。
既然他们要找一座灯塔，那自己……
就给他们找一座更亮、更显眼、更像“灯塔”的灯塔！
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凌霄的心中，杀机一闪而过，一个身穿华服，表面温和，内里阴狠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
李九霄。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灯塔”吗？
要让他成为灯塔，还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和一件能让他闪闪发光的“道具”。
就在这时，钱多多那枚特制的传讯玉符，忽然灼热了起来。
凌霄神念一动，接通了传讯。
钱多多那标志性的，充满了热情与市侩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老大！你在哪儿呢？”
“告诉你一个消息！今晚的万道拍卖会，正式开始了！我给你留了最好的包厢！”
凌霄懒洋洋地回道：“拍卖会？有什么好东西吗？”
“好东西？那可太多了！”钱多多立刻夸张地叫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压轴的那件宝贝！”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充满了神秘感。
“一块来历不明的‘纪元残片’！”
“据说，是从某个崩灭的上古大世界核心挖出来的，里面蕴含着上一个纪元崩灭时的终极秘密！整个虚无之都，所有大人物，都为此疯狂了！”
纪元残片？
凌霄那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一个横跨纪元的阴谋，一群追逐纪元秘密的守夜人，现在，又出现了一块蕴含着纪元崩灭秘密的残片。
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这块残片，或许就是将李九霄推上“灯塔”宝座的最佳道具。
“舞台已经搭好，现在，连最关键的聚光灯道具都送上门了。”
凌霄心中冷笑，“李圣子，希望你……能演好这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