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封毅提供的瑞士银行保险箱信息后,林清辞并未立刻采取行动。她深知“窃运阁”行事诡谲,这看似关键的线索,既可能是打开僵局的钥匙,也可能是一个引她入瓮的致命陷阱。她需要时间布网,也需要时间验证。
接下来的几天,权璟律所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与平静。何赛团队接手了几个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公益诉讼,戴曦在其中表现出色,她不再仅仅依赖一腔热血,而是学会了更缜密地调查取证,更策略地与各方沟通周旋。林清辞能清晰地“看”到,戴曦身上那【坚韧的正义之光】愈发稳固,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内敛而坚韧。
罗槟则专注于他牵头成立的“科技伦理与法律前沿”研究小组,定期举办沙龙,邀请法学界、科技界精英探讨人工智能、大数据应用中的法律与道德边界。他身上那【守护与革新之衡】的光环,在这种跨界交流中不断汲取新的养分,光芒愈发醇厚深沉。他甚至主动与何赛就几个涉及新业态的劳动纠纷案交换意见,两人之间因科东案产生的裂痕,在共同的专业追求面前,正悄然弥合。
然而,在这片趋于稳定的表象之下,林清辞的“气运洞察”始终捕捉着那一丝若有若无、冰冷刺骨的能量残留。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潜藏得更深。她不动声色地加固着己方的防御,通过“影”持续监控着“刀疤刘”及其关联势力的动向,同时等待着瑞士那边的消息。
一周后,“影”的加密通讯终于传来。消息简短却分量沉重:
【硬盘已取得。内容惊人。涉及层面极高,远超预期。传输风险过大,建议面交。我已入境,安全屋坐标附后。】
林清辞回复了确认信息,心中并无太多意外。“窃运阁”渗透之深,她早有预估。面交是明智的选择,有些信息,确实不适合在任何可能存在监控的网络中流转。
她以需要外出调查一个跨省案件的线索为由,向何赛请了几天假。何赛并未多问,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戴曦倒是有些担心,塞给她一包自己准备的常用药和一小瓶防狼喷雾,眼神里满是关切。林清辞心中一暖,接受了这份好意。
按照“影”提供的坐标,林清辞驱车来到位于邻市一个老旧居民区内的安全屋。这里鱼龙混杂,流动人口多,天然的隐蔽性胜过许多高级场所。
“影”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男人,相貌普通,扔进人海瞬间便会消失。他沉默地将一个厚重的银色金属箱放在桌上,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数个排列整齐的移动硬盘和一堆纸质文件的扫描副本。
“所有数据都已初步校验,真实性很高。”“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缺乏起伏,“里面不仅有‘未来生态基金’的完整账目和关联交易记录,还有三段与代号‘先生’的加密通话录音,以及……几份涉及境外某些势力的利益输送协议副本,牵扯到几位经常在财经新闻上露面的人物。”
林清辞戴上轻薄的手套,拿起其中一个标注着“音频日志”的硬盘,连接上“影”准备的、与网络物理隔离的专用笔记本电脑。她点开了其中一段录音。
嘶嘶的电流干扰声后,一个经过明显扭曲处理、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语速平稳,不带任何感情地指示着如何利用政策漏洞,将一批存在严重污染的工业废料,通过“合法”的环保项目名义转移处置。封毅的声音则显得唯唯诺诺,不断应和。
林清辞凝神细听,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对话内容,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背景音上。在一片模糊的噪音中,果然,一种极有规律的、“嗒……嗒……嗒……”的声音隐约可辨,沉稳、单调,带着某种老旧机械特有的质感。
钟摆声。
封毅没有撒谎。这个细节如此独特,几乎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识别特征。
她快速浏览了其他一些文件,触目惊心的交易金额、环环相扣的洗钱路径、以及那些被当作棋子利用和抛弃的企业与个人……“窃运阁”在此界编织的黑暗网络,远比她之前想象的更为庞大和罪恶。他们不仅汲取因不公和混乱产生的负面能量,更直接参与其中,成为混乱的制造者和利益的掠夺者。
“这些东西,足以掀起一场海啸。”“影”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林清辞关闭电脑,取下硬盘,小心地放回金属箱。“备份做好了吗?”
“三份,存放在不同纬度的绝对安全点。”“影”回答。
“很好。”林清辞合上箱盖,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表面轻轻敲击,“这些东西,暂时还不能全部抛出去。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及……一个更明确的目标。”
这个“先生”,无疑就是“窃运阁”在此界的最高代理人。仅仅扳倒“未来生态基金”和封毅,只是斩断了它的一条触手。只有找出并解决掉这个“先生”,才能算是真正重创了此地的“窃运阁”分支。
钟摆声……这个线索看似渺茫,却至关重要。一个习惯于在带有这种特定背景声音环境下进行机密通讯的人,其身份必然非同一般,而且很可能对某种特定的环境有依赖或偏好。
“重点排查所有可能与这种老旧挂钟、或者能产生类似规律性声响的精密仪器相关的场所或人物。”林清辞对“影”吩咐道,“范围可以缩小到与已曝光网络有间接关联,但又处于相对隐蔽位置的目标。”
“明白。”“影”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安全屋的阴影中。
林清辞提着金属箱,走出这间充满尘埃气息的房间。外面阳光正好,市井喧嚣扑面而来,与刚才那个充斥着阴谋与罪恶的数字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知道,自己手中提着的,不仅是扳倒“窃运阁”在此界势力的关键证据,也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稍有不慎,不仅会伤及自身,更可能引起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下一步,该如何落下这枚关键的棋子,既能最大程度地打击敌人,又能确保自身和身边人的安全,同时……完成她那隐秘的收割?
她需要好好谋划一番。这场棋局,已到了中盘最凶险的搏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