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将最后一片残雪蒸腾成氤氲的水汽。时值天启十八年仲春,帝国双雄的旌旗在炙风中猎猎作响,十万大军分列三阵,金属甲胄反射着刺目的日光。
这里是被天子王韧命名为\"三洲脊梁\"的战略要冲,新立的玄武岩界碑上,太学祭酒亲手镌刻的朱红篆字在荒漠中熠熠生辉:东望汉州,南指炎洲,西通商洲。
炎汉王刘备轻抚着赤兔马颈侧的伤疤,这件镶嵌翡翠的明光铠还是去年除夕御赐的珍宝。
他望着身旁玄甲白袍的周不疑,不禁想起十二年前在洛阳太学初遇时的场景。
那时这个颖悟绝伦的少年正在与徐庶辩论《盐铁论》,而今已是执掌商洲生杀大权的封国之王。
\"不疑。\"刘备从怀中取出一卷斑驳的羊皮地图,边缘处还沾染着敦煌的朱砂,\"这是西域都护府珍藏的《康居舆图》,上面不仅标注了三十六国水脉,还有三处陛下亲笔批注的险要关隘。\"
周不疑郑重接过,玄甲肩头的狻猊纹在烈日下流转金光。他望向南方隐约的山脉轮廓,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玄德公南下炎洲,更需当心。太医院昨日送来急报,说岭南道的医官在儋州试种的金鸡纳树尚未成材。\"
阵后突然传来驼铃急响,但见烟尘中冲出数骑探马,为首都护的锁子甲上插着三支波斯箭矢。
\"报!粟特商队在木鹿城截获密信,萨珊王朝已得知我军动向,波斯名将沙赫巴勒兹正集结两万不死军向呼罗珊移动!\"
法正轻策白马来到周不疑身侧,展开刚译出的羊皮卷:“高加索山区的阿尔班尼亚人愿献出达尔班德关隘,但要求我们驱逐占据他们圣地的亚美尼亚骑兵。”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上某处墨迹未干的标记,\"此处山道狭窄,最适合郝昭将军的弩炮阵列。\"
此时北面响起震天鼓声。数千骑兵如乌云压境,卷起的沙尘中隐约可见罗马制式的鳞甲闪光。
为首者金发碧眼,却捧着鎏金虎符——正是三日前被刘渊收服的阿兰部落王子阿尔达希尔。他滚鞍下马,用生硬的汉语高呼:\"愿为天可汗开路!阿兰部落的三千勇士已清除前方三十里的波斯哨站。\"
张龙在临时搭建的祭坛前焚香祝祷,青烟竟在无风的荒漠中凝成清晰的太极图案。
八名随军道童正在教导归附部落的孩童诵读《千字文》,琅琅书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几个粟特商人跪在道观外,虔诚地抚摸刚刚发放的《太上感应篇》译本。
当青铜日晷的指针在未时重合,分兵的时刻终于到来。刘备军团中升起百余架特制的孔明灯,这些用蜀锦制成的灯笼载着占城稻种与《伤寒杂病论》抄本,将随信风飘向炎洲。
周不疑注意到最硕大的那盏灯笼上,赫然绣着\"桃园结义\"的图案。
\"这是云长的手笔。\"刘备抚须轻笑,眼角泛起细纹,\"他在交州监造海船时,特意让绣娘赶制的。\"
西进军团中突然竖起连绵幡旗,三万把横刀同时出鞘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黄权在点将台上展开明黄圣旨,仆从军齐声用七种语言高呼:“为陛下开疆!”
来自焉耆的骆驼骑兵开始往皮囊里装填最后一批火药箭,他们的首领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向军需官保证:\"火药...干燥...像楼兰姑娘的心...\"
夕阳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周不疑缓步登上前哨的高台,目光穿过格物院特制的千里镜,凝视着远方的景象。
镜筒尽头,里海的波光粼粼,与高加索山脉的雪峰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壮丽的自然画卷。
然而,这宁静的美景背后,却隐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紧张气氛。更令人心惊的是,波斯帝国的狼纛在暮色中连成一片暗红色的潮水,仿佛是天边的血色在地面上的延续。
那些旗帜在微风中飘扬,隐约可见战象庞大的轮廓在军阵中移动,它们的长牙如同利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沙赫巴勒兹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刘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抹去额角的汗珠,目光紧锁在那逐渐逼近的敌军上。\"他的前锋距此不足百里,我们必须立刻准备迎战。\"
周不疑放下千里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
他转身对刘渊说:\"传令下去,所有将士进入战备状态,加强城防,确保每一处可能的突破口都被牢牢守住。\"
刘渊点头,迅速转身下达命令。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准备火油和箭矢。弓箭手们检查着自己的弓弦,确保在敌人到来时能够射出致命的一箭。
周不疑再次拿起千里镜,目光穿透镜筒,试图从敌军的动向中寻找出一丝破绽。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乎他们自身的命运,更关乎整个帝国的未来。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他们都将击败他们。
法正突然指着东南方向:\"看!\"但见尘烟起处,数百骑炎汉斥候正与波斯游骑兵缠斗。为首小将银枪翻飞,每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正是关羽幼子关索。
\"玄德公...\"周不疑轻抚剑柄上的螭纹,\"这份人情,不疑记下了。\"
随后,周不疑在军帐中召来诸将。油灯在舆图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的手指划过里海沿岸:\"刘渊率玄甲骑沿北线推进,三日内必须控制杰尔宾特隘口。郝昭的弩炮营走南路,在阿尔达维尔峡谷建立防线。\"
子夜时分,张龙带着满身星辉进帐:\"王爷,阿尔班尼亚人的祭司愿意献出圣地,但要求道观必须比亚美尼亚教堂高三尺。\"
\"准。\"周不疑挥毫批阅军报,突然抬头,\"告诉那些祭司,陛下有旨:道法自然,不必与蛮夷争高下。道观按规制建造,但钟楼可以加挂八卦风铃。\"
黎明前的黑暗中,伙头军开始埋锅造饭。小米粥的香气与马匹的汗味混杂在一起,来自扬州的新兵偷偷把平安符塞进箭囊。
当第一缕曙光染白咸海的水面,西征军团已如精密运转的机械般开始行动。
周不疑最后望了一眼东方。在朝阳喷薄而出的刹那,他仿佛看见洛阳承露台的金顶在云气中闪光,听见结义兄长在未央宫前击筑高歌。
\"传令。\"商汉王的声音穿透渐起的风沙,\"今日酉时前,我要在捷列克河东岸升帐。让波斯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汉家烟尘在西北'。\"
浩浩荡荡的西征洪流开始涌动,铁甲铿锵声惊起成群沙雀。在它们振翅飞向苍穹的轨迹里,整个古典世界的命运正悄然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