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抱着碗,两只手并用,小嘴吧唧吧唧地啃着肉块。
看着两个可爱的孙儿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再抬眼瞅瞅自家出落得水灵灵的闺女。
池母的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
这一家子啊,吵也好,闹也好,但只要坐在一起吃饭,便是最踏实的人间烟火。
全家上下,从灶台边忙活的婶婆到院角打盹的老黄狗,气氛都热热闹闹的。
可只要一瞧见傅以安靠在门框上那副模样,池晚霞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等所有人都睡下,她悄悄推开池秋娥的小房门。
确认小鱼儿已经缩在被窝里打着小呼噜,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扭身,她就冲进了后院。
白天积攒了一整天的火气此刻全涌上心头。
谁知一推开门,屋内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僵住。
傅以安正光着身子在洗澡。
她脚下一僵。
那身子……
真不赖。
宽阔的肩线,劲瘦的腰腹。
可再往下……
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更低处,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闭眼。
可她又不是没见过。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她醉得意识模糊。
睡都睡了,还怕啥?
再说了,这人,明明是她的。
婚书都立了,村口的石碑上也刻了名。
他是池家的上门女婿,是她池晚霞名正言顺的男人。
即便如今冷战成这样,名分也没变。
躲?
那不是便宜他了?
她咬咬牙,猛地转身,大步走到他跟前。
“啧,屁股真平。”
“白得跟糯米团子似的,一点阳刚气都没有。”
话音未落,她又补了一句。
“傅以安,你每天瞅瞅咱村那些扛锄头的汉子,肩宽腿壮,一身腱子肉,你不臊得慌?”
他没恼,随即伸手,用毛巾擦了擦。
池晚霞两次说他屁股塌,是真这么差?
傅以安清楚,她在故意找茬,就想看他怒,想看他失态。
可他偏不。
他顺手捞起床边的白色衬衫,围在腰间,勉强遮住下半身。
池晚霞心跳有点乱,可嘴上却依旧硬气。
“怎么?说你两句就破防了?装什么深沉?”
她冷笑一声。
“傅少爷这心眼儿,也太玻璃了吧?当年不是嘴毒得很?动不动就‘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配不上我傅家门楣’?现在轮到你入赘我家,倒学会委屈了?懂不懂什么叫体谅?”
他低低笑了起来,眼神落在她通红的耳尖上。
“以前年少轻狂,口无遮拦,伤了你……这不是来给你当上门女婿赎罪的吗?”
他顿了顿,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垂。
“你说我屁股塌……那你倒是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你眼睛不是尺子,怕是得亲手量一量,才能算准。”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得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他的手牵引着她的,狠狠地按在了自己臀上。
“摸。”
他低声开口。
“仔细摸。”
“摸透了,才晓得什么叫‘塌’。”
“傅以安你疯了?!”
她嘶声喊道。
“你抓着我的手摸你……摸那儿?!”
“不要脸!”
“流氓!”
“王八蛋!”
她一口气骂出三个字眼,字字带火。
“你赶紧撒手!!”
“我本来就是个怪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还顺口问了一句。
“摸明白了没?”
“到底塌不塌?”
她以前偷偷和闺蜜聊天,笑着说他傅以安屁股翘得像雕塑。
结果那回他在门外蹲着上厕所,隔着木门,全听见了。
那句话,他记了三年。
池晚霞的手被他攥得死紧。
“塌!塌到地心去!比你三叔公的祖坟还塌!”
她不挣扎了,干脆心一横,反手抓着他手背上的肉,狠狠掐了下去。
可他那身肌肉全是日复一日练出来的,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道。
她这点劲儿,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是吗?那真辛苦你了。”
傅以安低头看着她。
他还真以为她这几年变乖了。
结果呢?
她还是逃不开他。
嘴硬的老毛病一点没改。
以前她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会大声吵闹,只是默默地把情绪憋在心里。
不说不争,也不反驳。
他最讨厌她这个样子。
明明是被伤了、被欺负了,却偏偏要装作毫不在意。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刺破她的伪装。
所以他故意说狠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可她偏偏能忍。
任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他气得发狂,转而低声下气地哄,又是赔笑又是道歉。
她也只轻轻点头,语气平平地回一句“好”,脸上还是那副温吞吞的模样。
他心里的火,有一半,就是这么被她一点点憋出来的。
可那天晚上,他们终于坐下来,把话说开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对他冷淡,并不是因为变心。
可他也没有错。
两个人都倔,最终在误解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阴差阳错,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嫁了个屁股塌出银河系的老公,真够倒霉的。”
他低声笑着。
池晚霞气得脑子发懵,连自己半夜三更翻墙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都快忘得一干二净。
更后悔的是,当初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让他这个混蛋踏进家门,还堂而皇之地当了赘婿?
她当时想得可简单了。
把人关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盯着,好管教啊!
再说了,她家门槛高,规矩严,谁进来都得守她的规矩。
傅以安再嚣张,进了门也得乖乖低头。
谁又能想到,这男人居然能在她眼皮底下,一步步地撬开她的心防。
池晚霞懒得跟他啰嗦。
反正说也说不过他,每次一开口,她就被他那张嘴绕得晕头转向。
谁听了他的解释,都得在他那套歪理里栽个跟头。
她不说了,直接动手。
皮鞋的硬头狠狠砸在他小腿上。
傅以安不躲,也不还手。
一只手打不过瘾,那就两只手一起上。
左一拳,右一拳,打得他肩膀发颤,眉头紧锁。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
直到池晚霞累得直喘气,手臂酸软,才终于停了手。
她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心里却在飞快地立下一条铁规矩。
以后少跟他唠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再敢惹她不高兴,直接上拳头,反正他不敢还手。
结果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
“这就走了?”
“不然呢?”
她甩了甩手。
没甩开,索性站定,侧过头冷冷盯着他。
“留下给你收尸?”
明明在心里发过誓,今天绝不再理他。
可话到嘴边,连一秒都没忍住,张口就破了功。
“解气没?”
傅以安低头看着她,指尖依旧紧紧捏着她微微发红的指节。
“没解气的话,我这就去找根棍子来,让你打得更尽兴点。”
“我真不是故意让爸妈看见你牙印的。”
他解释道。
“上山的时候,我把那条丝带取下来了,涂了清凉油去抓蝉。树皮粗糙,怕手滑,就想着先拿下来。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我压根忘了这茬。”
“你还敢提?”
她一听,心头那点刚熄灭的火苗“噌”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