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威海新城沐浴在夕阳余晖中。
城池中央宫殿正门的匾额上,“拙政园”三个烫金大字在霞光里熠熠生辉,两侧分列着“青州都督府”与“威海侯府”两块朱红招牌,字迹遒劲有力,配着鎏金镶边,既透着军政中枢的威严,又显露出侯府规制的气派,在暮色中愈发醒目。
刘朔径直回了后苑,踏入寝居的昭阳阁,迎面便见秦诗谣领着一群燕燕莺莺环立着,笑语嫣然地等着他。
“哎,不是让你们先吃吗?何苦等我。”
“夫君可是这一家的顶梁柱,您不动筷,妾身们便是饿着,也不敢先吃呀。”秦诗谣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听着一股幽怨呢?”刘朔暗自嘀咕,想起走的时候她还在练骑自行车,便故意问道:“对了,你那车练得怎样了?”
他这算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诗谣柳眉微蹙,有气无边地回道:“快了!”
“快了?就是不用人扶了?”刘朔故作好奇,眼底却藏着笑意。
秦诗谣漂亮的眼睛眯起,神色不善,冷冷地盯着他。
“噗嗤!”叶柔忍不住笑出声,朝刘朔笑骂道:“你这个坏种,干嘛要故意气人家?!”
“哪能啊!”刘朔嘻笑道辩解,“我可是为了给你们带礼物,才回来晚了!”
话音未落,他掌心骤然多出两件晶莹剔透的物件,分别往秦诗谣和叶柔怀里塞去。
两女只瞟了一眼,便觉物件既精致又珍贵,生怕摔了,慌忙稳稳接住。
“呀!这眼睛!太像了!”
“好可爱!莫不是广寒宫里的玉兔吧!”
秦诗谣还捧着怀里的物件发呆,谢沉璧和燕迟月已跳将着凑了过来,满脸艳羡地惊叹。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玻璃兔子,通体冰清玉洁,蹲坐的姿态憨态可掬。最神奇的是,兔子的双眼处,竟嵌着两粒烧融的玛瑙石,含着水光,活灵活现。
秦诗谣这才反应过来,低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抱在怀里,又轻轻贴紧脸颊,感受着冰凉滑润的触感。
她巧笑倩兮,眸子亮如星辰,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喜欢得不得了。
刘朔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笑道:“这个是送你当镇纸用的,怎么样,漂亮吧?”
“嗯,谢谢夫君!”秦诗谣笑得眉眼弯弯,先前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
叶柔手中则是一个精美的玻璃花瓶,瓶身通透,带着细碎的冰裂纹。刘朔笑道:“你素来爱插花,用这个正好。”
她笑着点点头,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爱不释手。
刘朔正乐呵呵地看着,忽然感到袖子一沉。只见燕迟月拽着他的袖袍轻轻摇晃,小嘴撅得能挂油瓶,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刘朔当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勾了勾她的下巴,调笑道:“怎可能忘了我的月儿?”
眨眼间,他掌心又多出一只琉璃盏:薄如蝉翼的透明花瓣在盏身舒展,脉络在光线下清晰可辨,栩栩如生。最绝的是,花瓣边缘凝着一圈细小的气泡,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夫君,这个叫什么名字?”燕迟月喜滋滋地接过,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你瞧它像盛开的牡丹花,就叫牡丹琉璃盏。”刘朔理所当然的样子。
“太俗了!”秦诗谣摇头,对着燕迟月建议道,“我看不如叫凝露承辉盏,既贴合那气泡的模样,又雅致。”
“好!就叫凝露承辉盏!”燕迟月眼睛一亮,一锤定音。
白若雪、唐观微等人纷纷叫好,都觉得这名字雅致贴切,恨不得立刻倒上酒,瞧瞧光影流转的模样。
刘朔耸耸肩,表示你们高兴就好。
这时,谢沉璧走上前来,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说:“拿来!”
“拿什么?”刘朔含笑看着她。
“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你是想我们在你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谢沉璧知道他肯定是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却故意吊着她们。
“没劲!”刘朔笑着拿出一尊迷你版玻璃大炮,递给她,“知道你就喜欢这个。”
“切!”谢沉璧接过,转身回到姐妹群中,美滋滋地与众人分享起来。
见大家都急着要礼物,刘朔干脆把备好的物件一一分发下去:有玻璃打造的首饰、器皿,还有形态各异的动物摆件,件件精致绝伦。
一时间,昭阳阁内环佩叮咚,笑语盈盈。九位佳人个个面若桃花,或把玩着手中珍品,或凑在一起欣赏别人的礼物,气氛欢快至极。
刘朔靠在椅上,小口啜着侍女奉上的热茶,将眼前的莺声燕语、姹紫嫣红尽收眼底。
“喜欢吗?”他语调轻松地问。
“喜欢!夫君真是太疼我们了!”
“诗谣姐姐这兔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杯子盛了酒,好像有星星在里面诶......”
此起彼伏的赞美声热烈地回应了他。
刘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暗自盘算:等过些日子,她们知道这些“宝贝”不过是沙子烧出来的,便宜得能论斤卖,不知会是何等表情......
不过,连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夫人们都这般喜爱,江南和京城的那些豪门富户,想来也会心甘情愿掏银子挨宰吧?
......
不用等些日子,仅仅是一两天之后,秦诗谣便知道了这些她们奉为珍宝的摆件和饰物是怎么来的。
“您可真行啊!”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秦诗谣看着刘朔发出赞叹,“就凭几件沙子烧出的东西,把我们哄得团团转,这两夜让你称心如意了吧?你也不怕白掌门她们明白过来被你骗了,扒了你的皮......”
她毕竟管着民政部门,昨日她便收到了玻璃厂的报喜:玻璃厂终于烧出了玻璃,并通过了侯爷的亲自验收。
看到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话说之前入住拙政园时,刘朔便给她和叶柔说过她们当宝贝的玻璃镜是沙子做的,可她们只以为他是开玩笑。
还有他设立的这个玻璃厂,她也只当是刘朔的一个尝试,因为一直没有成果,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玻璃真是沙子烧成的,产量还这般大,真叫人难以置信!
“嗨,什么叫骗啊!”
刘朔狡辩,“你也说过巴掌大小的镜子,世家女娘愿花千金。我给你们的可比镜子珍贵多了,卖个上万两不过分吧?”
“也是哦......”秦诗谣笑道:“只是到时姐妹们要动手,我可不会拦着!”
“她们敢!”刘朔自负道:“我现在功夫也不差!”
“行吧......到时她们借着指点功夫的名义又将你当狗熊耍时,夫君最好也要这般硬气!”
那日有力无处使,被折腾得鼻青脸肿的不堪回忆涌上心头,刘朔语噎。
“只要你不说,她们哪知道会这么便宜!”他最终服软,无奈道。
秦诗谣咯咯直笑。
他们这一行是去参加铁路开建的奠基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