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夜探码头无人机
深夜,临州港第三码头的废弃仓库区,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铁锈与腐烂海藻的气味,在空旷的集装箱丛林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切割得支离破碎,仅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远处尽直地亮着,将这片区域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阴森诡谲。
李明趴在一个积满灰尘的集装箱顶部,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手中操纵着一台经过胖子“魔改”的无人机,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半张凝重的脸。
“胖子,信号怎么样?”他对着夹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低声问道。
耳机里传来胖子略显兴奋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清晰得很!‘幽灵’传回的画面稳定,热成像显示b-7仓库里有……嗯,至少六个热源。两个在门口站岗,四个在里面活动。好家伙,这大半夜的,不是走私文物,难道是在里面开午夜茶话会?”
不远处,另一个集装箱的缝隙里,张半仙捋了捋自己那撇精心修剪的胡子,试图摆出仙风道骨的姿态,却被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呛得直皱眉。他压低声音对身边摩拳擦掌的雷哥说:“雷兄,此地煞气颇重,阴风回旋不散,乃聚阴敛财之凶局。依老夫看,今夜恐有血光之……”
“打住!”雷哥没好气地打断他,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老张,你那套封建迷信收一收,咱们现在讲科学!看到李明手里那玩意儿没?千里眼!顺风耳!比你的铜钱好使!”
张半仙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放下手,嘟囔道:“科学虽好,亦不可尽信……天机渺渺,岂是机器所能窥尽?”
小妹则隐藏在更远处的一个吊车操控室里,充当远程支援和情报汇总中心。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在众人耳机中响起:“目标仓库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近三个月夜间物流活动异常频繁。根据交通摄像头数据比对,有三辆悬挂假牌照的厢式货车曾多次在凌晨时分出入该区域。综合判断,这里是走私集团一个重要的临时中转仓库,概率高达87%。”
他们回归现代已有些时日,从最初的手机都不会用、看见汽车以为是铁皮怪兽的混乱中逐渐适应,更是凭借着穿越获得的特殊阅历和胖子爆表的科技宅天赋,组建了这个简陋但高效的“反走私特攻队”。那柄从明朝带回来的碧云剑,如同一个烫手山芋,引来了国际文物走私集团“暗影商会”的觊觎。几次试探性的接触和反跟踪后,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临州港。
今晚,是他们的第一次主动出击——确认碧云剑是否曾被转运至此,并尽可能收集“暗影商会”的犯罪证据。
李明的无人机“幽灵”,通体哑光黑,旋翼经过特殊处理,噪音极低,如同真正的幽灵在夜色中滑翔。它灵巧地绕过仓库顶部的障碍物,寻找着最佳的窥视角度。
“找到个通风口,”李明操控无人机悬停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百叶窗旁,“胖子,上‘小蜘蛛’。”
“收到!”胖子在远程指挥车里兴奋地应道。
只见无人机腹部打开一个小舱口,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侦察机器人——“蜘蛛”,被轻柔地弹出,精准地吸附在通风口的缝隙边缘。“蜘蛛”伸出细长的探爪,如同真正的节肢动物,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众人的耳机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随后,仓库内部的景象透过“蜘蛛”搭载的高清广角镜头,呈现在李明手中的控制屏和远程指挥车的监视器上。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放着不少木箱和帆布覆盖的货物。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摆放着几张长条桌,上面铺着白色绒布。几件造型古朴的瓷器、青铜器散乱地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专业的强光灯、放大镜和测量工具。四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正围着桌子忙碌,其中一人手持便携式x光机,正在扫描一件青铜爵。
“是文物!他们在做鉴定和初步处理!”李明低呼,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画面中那些器物虽看不清细节,但形制古拙,绝非普通工艺品。
“扫描数据库比对中……”胖子快速敲击键盘,“我的天……那件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疑似去年河西省博物馆失窃的二级文物!那件兽面纹青铜斝,与三年前滇南古墓盗掘案中丢失的文物描述高度吻合!”
证据确凿!这里不仅是中转站,还是一个临时的“验货”车间!
就在这时,仓库角落的一个景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单独放置的防震保险箱被打开,一名戴着白手套的男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个狭长的锦盒。他打开盒盖,一抹清冷如秋水般的寒光瞬间映亮了周围——那是一柄古剑,剑身修长,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泽,剑格处隐约可见繁复的云纹装饰。
“碧云剑!”四人几乎在同时心中一震。虽然隔着屏幕,但那独特的气质和光芒,让他们瞬间确认,这就是那柄与他们命运交织的古剑!它果然曾在这里出现过!
然而,那名男子只是将剑取出展示了一下,让旁边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过目后,便又谨慎地放了回去,合上锦盒,重新锁进了保险箱。
“他们只是暂时保管,或者等待转移。”小妹分析道,“看情况,剑还在他们手上,但可能很快会被运走。”
必须拿到更确切的证据,尤其是这个仓库与“暗影商会”直接关联的证据!
就在“蜘蛛”缓缓移动,试图靠近办公区域,拍摄可能存在的文件或电脑信息时,异变陡生!
“嗡——!”
一阵不同于“幽灵”引擎的、更具攻击性的嗡鸣声突然从仓库外传来!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瞬间笼罩了李明无人机所在的位置!
“不好!是反无人机侦测系统!他们有备而来!”胖子在耳机里惊呼,“强电磁干扰!信号连接不稳定!”
李明手中的控制屏画面开始剧烈抖动,雪花纹疯狂闪烁。他拼命操纵杆试图让“幽灵”脱离,但为时已晚。
只见一架体型更大、造型更具工业感、下方挂着网状捕获装置的无人机,如同猎鹰般从仓库屋顶的阴影处猛扑下来!它的速度极快,显然是专业级的反制无人机。
“是‘无人机猎人’!”李明瞳孔收缩。
“幽灵”竭力闪避,但信号受到干扰,动作迟滞了半拍。
“噗嗤”一声轻响,猎杀无人机下方的捕捉网喷射而出,精准地将“幽灵”兜入网中。电网瞬间释放出微弱电流,“幽灵”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屏幕上的画面也随之变成一片漆黑。
“操!‘幽灵’失联!”李明一拳砸在集装箱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乎在“幽灵”被捕获的同时,仓库内的灯光大亮!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夜空!
“暴露了!撤退!”小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按照备用计划,向c点集合!”
仓库大门猛地打开,七八个手持棍棒、身形彪悍的黑衣人冲了出来,为首的两人甚至掏出了手枪,警惕地四下张望。远处也传来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显然是对方的增援。
雷哥一把拉起还在掐指推算“生门方位”的张半仙,低吼道:“别算了!快走!”
两人借着集装箱的掩护,猫着腰向预定撤退路线跑去。脚步声和呼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集装箱缝隙间胡乱扫射。
李明也迅速从集装箱顶滑下,落地无声,融入阴影之中。他的心沉了下去,不仅因为行动暴露和装备损失,更因为对方展现出的专业性和武装程度,远超他们的预估。
然而,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张半仙和雷哥在穿越一片相对开阔的堆场时,被两名从侧面包抄过来的黑衣人发现了。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厉喝伴随着手电强光直射过来。
雷哥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张半仙,矮身一个扫堂腿,将冲在前面的黑衣人绊了个趔趄。另一名黑衣人见状,挥着橡胶棍就砸了过来。雷哥侧身躲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拧一送,将其摔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尽显当年边军悍卒的风采。
但就这么一耽搁,更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形成了合围之势。枪口对准了他们。
“妈的,拼了!”雷哥眼中凶光一闪,就要上前搏命。
“雷兄且慢!”张半仙突然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挡在雷哥身前。他整了整刚才奔跑时弄歪的衣冠,面对数名凶徒和黑洞洞的枪口,脸上竟强行挤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朗声道:
“诸位好汉,稍安勿躁!贫道夜观天象,见此地黑气冲霄,主大凶之兆,恐有牢狱血光之灾临头!尔等印堂发黑,运势低迷,若不及时悬崖勒马,只怕……唉,祸及妻儿,悔之晚矣啊!”
围上来的黑衣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这老头……在说什么玩意儿?算卦?
领头的那个小头目,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眯起眼睛,用枪口点了点张半仙:“哪来的老神棍?敢到这里装神弄鬼?给我拿下!”
张半仙见对方不吃这套,心里叫苦不迭,但戏还得演下去,他猛地提高音量,手指苍穹(虽然只有厚重的云层),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腔调:“天机不可泄露!然贫道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特此点化!尔等之中,是否有人左腿有旧伤,每逢阴雨天便酸痛难忍?是否有人家中老母久病缠身,药石罔效?”
他这话一出,黑衣人队伍里竟然真的响起两声低低的惊呼。那个刀疤脸头目也是脸色微变,他的左腿确实在多年前一次斗殴中受过重伤。
张半仙心中暗喜,赌对了!他常年行走江湖,察言观色乃是看家本领,刚才电光火石间,他已观察到其中几人走路姿态微跛,面色隐带忧戚,便结合江湖术士常用的套话赌了一把。这临场发挥的“神算”,竟然真的暂时镇住了这群亡命之徒。
趁着对方惊疑不定的瞬间,张半仙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用力往地上一摔!
“嘭!”一声闷响,一股浓烈刺鼻、带着腥臭味的黄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开来,将他和雷哥以及靠近的几个黑衣人笼罩其中。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
“我的眼睛!”
烟雾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和惊叫声。
这是张半仙用现代化学材料结合古法配制的“臭云障眼法”,兼具刺激嗅觉和短暂致盲效果。
雷哥反应极快,虽也被呛得眼泪直流,但立刻屏住呼吸,抓住张半仙的胳膊,低喝一声:“走!”
两人趁着烟雾混乱,如同泥鳅般钻出包围圈,朝着预定的c点方向发足狂奔。
几分钟后,在距离码头两公里外的一个僻静公园凉亭里,四人小组重新汇合。气氛有些沉闷。
“我的‘幽灵’……还有‘小蜘蛛’……”胖子抱着笔记本电脑,哭丧着脸,如同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李明检查着张半仙和雷哥,确认他们只是有些狼狈,并未受伤,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对方防守严密,而且有专业反制装备。我们轻敌了。”
雷哥喘着粗气,一拳砸在凉亭柱子上:“他娘的,要不是老张那包臭烟,今天还真不好脱身!”
张半仙此刻却没了刚才的“仙气”,瘫坐在石凳上,脸色发白,后怕地拍着胸口:“无量天尊……吓死贫道了!现代这江湖,比明朝的凶险多了!枪啊!他们居然有枪!”他回想起那黑洞洞的枪口,依然心有余悸。
“但我们也确认了碧云剑曾在那里,并且拍到了他们处理其他赃物的证据。”小妹将一份整理好的数据展示给大家,“虽然原始视频丢失,但部分画面和热成像数据已经实时传回胖子的服务器。这些足以证明那个仓库是文物走私窝点。”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怎么办?”胖子抬起头,“他们经此一吓,肯定会加强戒备,甚至可能连夜转移碧云剑。”
李明目光锐利,沉思片刻:“对,他们很可能会转移。但这也可能是我们的机会。他们仓促行动,或许会露出更多破绽。”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张半仙,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半仙,你刚才那一卦,算得挺准啊。”
张半仙一愣,不明所以。
李明继续说道:“你说他们印堂发黑,有牢狱之灾。那你能不能算算……他们接下来,会往哪个方向‘逃’?或者说,碧云剑,会被运往何处?”
张半仙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苦笑道:“李大人,您就别拿老夫开涮了!刚才那是急中生智,胡诌保命啊!这天机……它、它偶尔也会失灵……”
夜色更深,海风带来的凉意渐浓。第一次主动出击受挫,损失了重要装备,但也摸到了对方的底细,并获得了关键证据。敌明我暗的局面已被打破,接下来的较量将更加凶险。
碧云剑此刻是否还在那保险箱中?亦或已经踏上了新的不归路?“暗影商会”接下来会如何反应?张半仙那误打误撞的“预言”,是否会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应验?
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前方更加浓重的迷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