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手机又震了震，新的信息跳出来，“不要冲动。”
短短四个字，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少年周身翻腾的戾气。
他攥着手机的手指松了松，又死死攥紧，指腹几乎要嵌进屏幕里。
少年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青涩，此刻却绷着一张脸，下颌线紧得像是刻出来的。
他狠狠踹了一脚桌腿，昂贵的檀木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却没再往前迈一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刚才那股子戾气散了大半，只剩下委屈和不甘。
越想越气。
他又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沙发，真皮面料发出一声闷响，最终还是咬牙收回了脚步。
“盯紧那些尾巴。”他阴沉着脸吩咐，声音冷得刺骨，“半小时内，我要看到他们消失。”
半小时后，大汉推门进来，低声汇报，“少爷，尾巴已经处理干净了。”
少年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刚才那点委屈和憋屈瞬间烟消云散，眼底重新亮起光来。
他扒拉了两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扯了扯领口，又觉得这样太刻意，干脆抓起一件连帽衫套上，把大半张脸都埋进帽子里。
“车停在后门，别声张。”他丢下一句话，脚步轻快得像阵风，一溜烟就窜出了贵宾厅。
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赵羽卿入住的酒店楼下，少年坐在后座，扒着车窗往外望。
晚风卷着酒店门口的香樟叶飘过，他盯着那扇旋转门，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下轻点，像只守着鱼干的小猫，既紧张又期待。
大汉从后视镜里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声提醒，“少爷，要是被发现……”
“闭嘴。”少年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他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门口，曲宥霖亲自下车，替赵羽卿拉开车门。
他身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少女仰头跟曲宥霖说了句什么，笑眼弯弯的，眼尾的红痣在路灯下晃得人眼花。
少年的脸颊悄悄发烫，指尖攥得更紧了，心里偷偷嘀咕：笑什么笑，跟他有那么多话好说吗？
手机再一次响起，“离开。”
少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刚才那点雀跃的心思被搅得稀碎。
他狠狠捶了一下座椅，皮革闷响里裹着少年的暴躁和委屈，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凭什么？！”
他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气鼓鼓地对着屏幕低吼，“他是有透视眼吗？！我都躲在车里了，怎么还能被发现？！”
大汉坐在前排，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硬着头皮劝，“少爷，咱们还是……”
“闭嘴！”少年烦躁地打断他，目光却死死黏着酒店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舍不得移开分毫。
他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地嘟囔，“就再看一分钟……就一分钟……”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出两个字：尾巴。
少年的脸色倏地变了，刚刚还躁动的火气瞬间被掐灭大半。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夜色里的树影晃动，仿佛真的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
“啧。”他烦躁地咂了下嘴，狠狠踹了一脚车门，指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少年心气盛，却也清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些没清干净的余孽，是冲着他来的，更是冲着赵羽卿来的。
他不甘心地抬眼，最后望了一眼酒店旋转门，那里早就没了赵羽卿的身影。
“开车。”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满是不甘的憋屈，“算他厉害。”
远在港城的赵羽生，正坐在老宅的书房里。
紫檀木书桌摊着几份集团报表，他却没心思看，指尖转着一支钢笔，试想着那小子憋屈跺脚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臭小子，”赵羽生低声嗤笑。
回来连他都不知道，要不是他有事找人，还真被他躲过了。
赵羽生默默替他清理掉那些缠上来的尾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纵容。
算了，才多大。
当年他不也差点忍不住去京市找赵羽卿了么。
他随手转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末尾补了句，“把那小子的行程盯紧点，别让他胡来，也别让他受委屈。”
随即，还有一个更头疼的事，赵羽卿竟敢一个人跑去赌场玩，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越发大。
一个赵羽卿就够他操心的了，现在又回来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还有一个在眼巴巴等着……
这三个凑一块。
赵羽生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敢想到时候有多鸡飞狗跳。
洛羡予端着温牛奶进来时，正看见赵羽生对着手机屏幕皱眉叹气，她将白瓷杯轻轻搁在书桌一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他紧蹙的眉峰，“怎么了？”
赵羽生抬眼，眼底的烦躁淡了几分，声音无奈，“卿卿自己去赌场了。”他没说那臭小子的事情。
他顺势将人圈进怀里，掌心小心翼翼地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祈求，“希望生下来后，不要像姑姑，太让人操心了。”
末了赵羽生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更不要像那两个捣蛋的小叔叔。
洛羡予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眉眼温柔，“那也得看随谁，要是随你，指不定也是个犟脾气。”
赵羽生低笑出声，将脸埋在她颈窝，闷闷的声音里满是妥协，“随我也认了，别随那小祖宗就行。”
随后，两人聊起京市的洛羡玺，“小玺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在叔叔那里……”
洛羡玺是三个月前醒的，有韶家在，他没吃多少苦头。
只是醒来发现年龄一下子加了这么多岁。
昏睡前才十五岁的少年万般情绪。
但他接受良好。
赵羽生埋头听着妻子的碎碎念，心中感慨。
忽的想起自家那两个不省心的臭小子，忍不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