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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雪势稍歇,天地间一片肃杀的白。寒气凝成细密的冰晶,附着在堡墙斑驳的青石和枯死的藤蔓上,在惨淡的日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熊和共推开房门,一股凛冽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他精神一振。昨日拳意初凝的亢奋沉淀下去,父亲那番关于“分寸”与“根基”的训诫沉甸甸压在心头。他紧了紧身上浆洗得发硬的旧棉袄,目光扫过空旷寂寥的庭院。几个老仆正佝偻着腰,动作迟缓地清扫着主道上的积雪,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偌大的熊家堡,除了风卷雪沫的呜咽,竟显得过分安静了。

他走向演武场。断裂的石桩已被他清理干净,碎块堆在角落,露出下方冻得铁硬的黑色泥土,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无声地提醒着他昨日的“莽撞”。他默默走到场边仅存的几根完好石桩前,没有演练拳法,而是缓缓沉腰坐胯,摆出熊形桩功的架子。双足如老树盘根,深深陷入积雪下的冻土,腰脊挺直如枪,双臂环抱虚圆于胸前。他闭上眼,不再追求外在的刚猛力量,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气血在粗壮经脉中的流转,感受着肌肉纤维在静态下细微的震颤与协调。这是父亲昨日强调的“根基”——稳如磐石,动若雷霆的根基。

内息在桩功的导引下,变得绵长而沉凝。昨日初悟拳意后,体内奔涌的力量似乎多了一份奇妙的“灵性”,不再仅仅是蛮横的冲撞,而是能随着心意,在刚柔、动静之间微妙流转。这种变化让他沉醉,也让他对“意”的领悟有了更深切的渴望。

约莫半个时辰后,熊和共缓缓收功,口鼻间喷出的白气凝成一道笔直的气箭,射出丈许才徐徐消散。他睁开眼,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暖意融融,昨日激战石桩带来的细微疲惫一扫而空。

“少爷。”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老仆莫老佝偻着腰,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藤编食盒,步履蹒跚地穿过积雪走来。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布棉袍,须发上沾着雪沫,脸上皱纹深刻,唯有眼神温和依旧。

“莫爷爷。”熊和共连忙迎上去,接过他手中沉甸甸的食盒。入手温热,带着食物的香气。“您怎么过来了?天这么冷。”

“堡主吩咐的,说少爷练功辛苦,让老仆送些热食点心过来。”莫老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慈祥地看着熊和共,“趁热吃吧,暖暖身子。”

食盒打开,是几块黄澄澄的粟米饼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香气扑鼻。熊和共心头一暖,知道这是堡里能拿出的最好东西了。他扶着莫老走到演武场边一处避风的廊檐下,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将食盒放在中间。

“莫爷爷,您也吃。”熊和共拿起一块饼递给老人。

莫老笑着摆摆手:“老仆吃过了,少爷快用。练功是大事,身子骨可不能亏了。”他看着熊和共狼吞虎咽,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慈爱,随即目光落在演武场中央那片清理过的空地上,又看了看角落堆积的石块,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唏嘘:“唉…想当年,这演武场上,别说青岗岩石桩,便是精铁铸的试功桩,也是一排排立着,堡里的年轻子弟们挥汗如雨,拳风脚影,那叫一个热闹…哪像现在…”

熊和共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抬起头,看向空旷冷清的演武场,又望向堡墙四周那些残破的垛口和紧闭的屋舍。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感,伴随着莫老话语中的追忆,悄然弥漫开来。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忍不住问道:“莫爷爷,咱们熊家堡…以前真的那么…那么厉害吗?”

莫老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被这句话点燃了深埋的记忆之火。他挺了挺佝偻的腰背,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激动:“厉害?何止是厉害!”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堡墙高处,那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已褪色发暗的熊头大旗:“少爷,你看见那旗了吗?‘熊’字旗!一百五十年前,这面旗插在哪里,北地武林的规矩就定在哪里!咱们熊家老祖宗‘撼山熊’熊霸天,一双铁拳打遍北地十三州无敌手!开宗立派,建起这雄踞北地的熊家堡!那时候,咱们熊家拳馆开遍北地大城,门徒何止上千?每年开春的‘演武大典’,各州府的武林豪杰、名门大派的年轻俊彦,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想踏上咱熊家堡这演武场,搏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那场面…嘿!”莫老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彩,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盛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擂台上拳来脚往,刀光剑影,那才叫一个武林盛会!咱们熊家堡的‘形意十二形’,那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老人的声音激昂起来,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神往。熊和共听得心驰神往,仿佛眼前也浮现出那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的热烈场面。他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环顾四周的冷清破败,语气低沉下去。

莫老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声音也变得低沉而苦涩:“后来…唉,盛极而衰,世事无常啊。”

他浑浊的目光,投向堡内那些空旷残破的院落,声音带着沉痛:“大约七八十年前吧,家族里出了几个不成器的…沉迷酒色,骄奢淫逸,仗着祖辈的威名横行乡里,得罪了不少人,也寒了依附咱们的小家族和门徒的心。这是内因。”

“外头呢,”莫老叹了口气,“江湖代有才人出。咱们北边,黑煞门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势力膨胀得极快,门主司徒家的‘黑煞掌’阴狠歹毒,专破硬功。南边呢,以剑术称雄的凌家也崛起了,还有掌控水路漕运的天湖城柳家…这些新兴势力,要么手段狠辣,要么财雄势大,要么根基深厚。咱们熊家堡…青黄不接,又内耗严重,几次大的冲突下来,丢了产业,折了高手,伤了元气…”

老人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最要命的是…大概五十年前,堡里几位正值壮年、有望中兴家族的核心高手,接二连三地…暴毙!死状极其诡异,查不出任何外伤内毒,像是…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夜之间就没了。这事太邪门,闹得人心惶惶,剩下的族人更是离心离德,纷纷托庇于其他势力,或者远走他乡…”

“一夜暴毙?查不出原因?”熊和共听得脊背发凉,粟米饼也忘了吃,追问道,“难道…是仇家用了什么阴毒手段?”

莫老缓缓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更深沉的敬畏:“不知道…真的查不出。请了最好的仵作,甚至惊动了官府,都说是…寿终正寝?呵,二三十岁的壮年,哪门子的寿终正寝?后来传言就多了,有说是中了苗疆的绝毒蛊虫,有说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甚至…甚至有人私下嘀咕,说是不是…‘仙家’手段?”最后四个字,莫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仙家?”熊和共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了昨日在箭楼上,莫老擦拭青铜匣子时那喃喃的低语——“武道尽头,可有仙踪?”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涟漪。

莫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收住了话头,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捕风捉影罢了,少爷听听就好,不必当真。总之啊,从那以后,熊家堡就彻底败落了。产业被蚕食殆尽,门徒星散,族人凋零。传到堡主这一代…”老人看着熊和共,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就只剩下少爷您这一根独苗了。诺大的堡子,也就老仆我和另外六个老伙计,靠着堡主带着大家种些耐寒的作物,养几头牲口,还有…还有接些押镖护院的活计,勉强支撑着门面,守着这份祖宗的基业。”

熊和共沉默下来,只觉得手中的粟米饼和温热的羊肉汤,都变得沉重无比。昨日演武场上因领悟拳意而生的豪情,此刻被这沉重冰冷的现实狠狠浇了一盆冷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早已不是父亲口中那个威震北地的武林魁首,而是一个在时代洪流和未知厄运中,艰难挣扎、风雨飘摇的没落象征。那断裂的石桩,不仅仅是自己鲁莽的证明,更像是整个熊家堡现状的残酷隐喻——根基破碎,荣光不再。

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伴随着少年人初生牛犊的血气,悄然滋生。他看着莫老布满沧桑的脸,看着远处堡墙上那面褪色的熊头旗,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熊震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回廊拐角。他已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深灰色劲装,腰间束着牛皮板带,整个人如同一块历经风霜却依旧棱角分明的山岩,沉稳而内敛。他手里拿着几块干净的粗布和一小桶水。

“爹。”熊和共连忙站起身。

“堡主。”莫老也颤巍巍地要起身行礼。

“莫老坐着。”熊震山摆摆手,目光扫过儿子和空了大半的食盒,微微颔首,随即看向熊和共,声音低沉而直接:“跟我去祠堂。快过年了,该清扫祭扫了。”

“是,爹。”熊和共应道,心中那点沉郁被新的任务冲淡了些许。清扫祠堂,祭拜先祖,这是熊家堡每年岁末雷打不动的规矩,也是维系这没落家族最后一点精神血脉的仪式。

熊家堡的祖祠位于主楼后方,是一栋独立、相对保存完好的石木结构建筑。推开沉重的、布满岁月痕迹的黑色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香烛灰烬和尘埃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祠堂内部空间不算特别宏大,但异常肃穆。光线有些昏暗,仅靠高处几扇狭小的窗户透入天光。正对大门的高大神龛上,层层叠叠地供奉着熊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沉默的碑林。最上方的几层牌位材质明显不同,是上好的乌木或阴沉木,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熊首图案,彰显着其主人生前的尊贵地位。而越往下,牌位的材质就越发普通,甚至有些边缘已经开裂,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衰败气息。

神龛前的供桌上,摆放着几样早已干瘪发黑、辨不出原貌的陈旧供品,香炉里积满了厚厚的香灰。地面是青石板铺就,落满了灰尘和经年飘落的香灰。墙角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蛛网。

整个祠堂弥漫着一种沉重的、被时光遗忘的寂静,与外面世界的风雪呼啸形成鲜明对比。站在这里,仿佛能听到那些沉默牌位无声诉说的往昔荣光和今日凄凉。

熊震山将水桶和粗布放在门口,点燃了供桌两侧的长明灯。昏黄的灯火跳跃着,勉强驱散了些许阴暗,将父子二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布满灰尘的青石板上,更添几分寂寥。

“动手吧。”熊震山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有些低沉。他拿起一块粗布,浸湿拧干,走向神龛,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最高处、最古老的那几块乌木牌位。他的动作异常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每一寸木纹都擦拭得极其仔细,仿佛在触摸着一段段尘封的历史。

熊和共也拿起一块布,学着父亲的样子,从最下面一层、那些材质普通的牌位开始擦拭。指尖触及冰冷的木牌,拂去厚厚的灰尘,露出上面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熊正刚、熊铁柱、熊远山…这些都是他的叔伯祖辈,有些名字后面还刻着简单的生平,诸如“战殁于黑风岭”、“殁于任上”等寥寥数语,却足以勾勒出一个个为家族流尽热血的悲壮身影。

灰尘在灯光下飞舞。熊和共擦拭得很认真,心中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愈发清晰。每擦亮一块牌位,仿佛就多认识了一位素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先人,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名为“传承”的重量。

他一边擦拭,一边忍不住抬头看向父亲。熊震山正擦拭着最高处一块最大的乌木牌位,上面刻着“显考熊公讳霸天之灵位”。那便是熊家堡的奠基者,“撼山熊”熊霸天。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熊震山刚毅的侧脸,他紧抿着嘴唇,眼神深邃,仿佛透过牌位,在与那位威震北地的先祖进行着无声的对话。熊和共注意到,父亲擦拭这块牌位的时间格外长,动作也格外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祠堂里只有布匹摩擦木牌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父子二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气氛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爹,”熊和共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有些突兀,“莫爷爷说…几十年前,堡里有几位高手…死得很蹊跷?”

熊震山擦拭牌位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背对着熊和共,宽阔的肩膀似乎瞬间绷紧了,如同一张拉满的硬弓。祠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漂浮的灰尘都停滞了一瞬。

过了好几息,熊震山才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冷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熊和共:“莫老跟你说了什么?”

那目光带来的压力,让熊和共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低下头:“莫爷爷…只说那几位叔祖是壮年暴毙,死状诡异,查不出原因…还说…还有些传言…”

“传言?”熊震山的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什么传言?关于‘仙家’手段的传言?”

熊和共心头一跳,没想到父亲如此敏锐,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哼!”熊震山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在祠堂里回荡,震得烛火一阵摇曳。他转过身,再次面对先祖牌位,宽厚的手掌重重按在供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仙家…嘿嘿…”熊震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讽和苍凉,“仙踪缥缈,世人难寻。但人心鬼蜮,魑魅魍魉…却从未远离!”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熊和共,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共儿,你给我记住!熊家堡的衰落,是子孙不肖,是强敌环伺,是时运不济!但那些暴毙的先辈…他们的死,绝非天灾,必是人祸!是有人用了我们无法理解、却歹毒至极的手段!这仇,这笔血债,熊家后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忘!”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蕴含着雷霆般的愤怒和一种刻骨的仇恨,震得熊和共耳膜嗡嗡作响。少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动,如此…失态。那眼神中的痛楚和燃烧的恨意,让他感到一阵心悸,同时也有一股滚烫的热血冲上头顶。

“爹!您知道是谁干的?”熊和共急切地问道,双拳不自觉地紧握。

熊震山眼中的怒火和痛苦交织着,最终却化为一片深沉的疲惫和无奈。他缓缓摇头,那挺直的脊梁似乎都佝偻了一瞬:“不知道…线索太少了。只知道,那手段诡异莫测,绝非寻常武功所能及…像…像是某种邪门的诅咒,或者…更高层面的力量…”他再次提到了“更高层面”,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变得沉凝如铁:“所以,共儿,你要变强!比所有熊家先祖都要强!强到足以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强到足以追查真相,强到足以…面对任何未知的鬼蜮伎俩!根基!力量!心性!缺一不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熊震山的话,如同烙印般刻在熊和共的心上。家族的没落,先辈的惨死,父亲眼中那深沉的仇恨与无奈…这一切都化作了沉重的压力,也点燃了熊熊燃烧的动力。他挺直腰板,迎上父亲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爹!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熊震山看着儿子眼中那团比昨日更加沉凝、更加炽热的火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却极其欣慰的缓和。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粗布,转身继续擦拭先祖牌位,只是那动作,似乎更慢,也更沉重了。

熊和共也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擦拭着手中的牌位,仿佛要将那积年的尘埃连同家族的耻辱与仇恨,一同擦拭干净。他擦得很仔细,手指拂过那些冰冷的名字,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木质感,心中默念着:我会变强的…我一定会!

当他擦拭到神龛中层一块边缘有些腐朽的普通木牌时(牌位上刻着“显考熊公讳远峰之灵位”),指尖无意中掠过牌位底部的某个细微凸起。那凸起极其隐蔽,又被灰尘覆盖,若非他擦拭得极其仔细,根本难以察觉。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顺着他的指尖传来!仿佛那块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木牌内部,有什么东西被轻微地触发了!紧接着,熊和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贴身收藏在怀里的那块冰冷龟甲(昨日在箭楼父亲交给他的),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同步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微乎其微,稍纵即逝,如同幻觉。熊和共的动作猛地僵住,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父亲。

熊震山背对着他,依旧在全神贯注地擦拭着最高处的牌位,对身后这微不可察的异动毫无反应。

熊和共低下头,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熊远峰”的牌位擦拭干净,小心地放回原处。指尖离开牌位时,他再次仔细感受,却再无任何异常。怀中的龟甲也恢复了冰冷的沉寂。

刚才…是错觉吗?还是…这牌位底下,藏着什么东西?这震动和怀里的龟甲有关联吗?无数疑问瞬间涌上熊和共的心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他按捺住立刻探究的冲动,只是擦拭的动作更加缓慢,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那块看似普通的“熊远峰”牌位,以及其底部那个隐蔽的凸起处。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块牌位,或许藏着熊家堡没落背后,更深的秘密…

祠堂内,烛火摇曳,光影晃动。父子二人默默擦拭着先祖的牌位,一个沉浸在沉重的往事与仇恨中,一个则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心潮澎湃,一个关于家族隐秘的线索,已悄然浮现在少年眼前。祠堂外,北风卷过空旷的堡墙,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逝去荣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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