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冬的南州,寒风卷着碎雪扑在刑侦技术实验室的玻璃窗上,室内却透着一股热乎气。林砚刚指导完一组警员完成指纹提取实操,转身就见老王蹲在“鸡窝模拟现场”旁,眉头皱得能夹碎纸片,手里的镊子还夹着那根棕色毛发,半天没动一下。
“王哥,遇到难处了?”林砚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毛发上。
老王叹了口气,把镊子递过来:“林队,你看这毛发,又细又短,我按照手册上的方法粘到载玻片上,可对着放大镜看了半天,也分不清是人的还是狗的。这要是真案子,我总不能拿着根毛发瞎猜吧?”
周围几组警员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警员附和道:“是啊林队,我刚才在‘供销社柜台’上显指纹,手一哆嗦,指纹粉撒多了,直接把痕迹盖没了,这要是真现场,不就破坏证据了?”
林砚接过镊子,仔细观察着那根毛发,又拿起放大镜看了看载玻片上的痕迹,笑着说:“别急,这些都是实操中常见的问题,不是技术不管用,是咱们还没摸透技巧。”
他把众人带回实验室内部,指着桌上的显微镜——这是新实验室刚配备的简易光学显微镜,专门用于民生案件的微量物证分析。“区分人和动物的毛发,关键看毛鳞片的形状和髓质的结构,”林砚将毛发放在显微镜下,调整好焦距,“大家轮流来看,人的毛发髓质较细,呈断续状,毛鳞片排列整齐;而狗的毛发髓质粗,呈连续状,毛鳞片更粗糙。”
老王第一个凑上前,盯着显微镜看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刚才光看颜色和长度了,没注意这些细节。这么一看,这根确实是人的毛发,髓质是断的!”
解决了毛发鉴别难题,林砚又针对“指纹粉撒过量”的问题,现场演示起手法:“拿毛刷的手要稳,力度像拿筷子夹菜一样轻,从痕迹边缘向中心扫,每次蘸的粉不要太多,宁愿多扫两次,也别一次撒过量。”
他边说边操作,手里的毛刷轻轻扫过模拟的指纹痕迹,淡红色的指纹粉均匀附着在纹路处,没有一丝多余的堆积,清晰的指纹再次显现出来。年轻警员跟着模仿,这次动作慢了些,果然没再出现撒过量的情况,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就在众人实操渐入佳境时,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苏晓接起电话,脸色微微一变,挂了电话对林砚说:“林队,城东派出所来报,辖区里的李大爷家丢了一整袋过冬的粮食,还和邻居张叔吵了起来,双方都说是对方动了手脚,派出所的人调解不了,想请我们过去看看。”
林砚眼睛一亮:“正好,这是典型的民生小案,咱们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去现场,实战演练一次新技术。”
众人立刻收拾好工具,跟着林砚往城东赶。路上,林砚给大家介绍案情:“李大爷和张叔是邻居,平时关系还算和睦,昨天李大爷把刚买的五百斤大米堆在院门口的棚子里,今天一早发现大米少了一袋,正好张叔家昨天也买了大米,李大爷就怀疑是张叔偷的,两人吵到了派出所。”
抵达现场时,李大爷和张叔还在院子里争执,周围围了不少邻居。城东派出所的警员迎上来:“林队,我们查了棚子周围,都是泥地,脚印很乱,没法分辨是谁的,也没找到其他痕迹。”
林砚点点头,先安抚好两位老人的情绪,然后带着警员们开始勘查现场。棚子是用木头搭建的,门口没有门,大米堆在棚子内侧,少了的那一袋原本放在最外侧。林砚让苏晓和赵伟负责提取棚子立柱上的痕迹,自己则带着老王等人检查大米堆周围的地面。
“大家注意看地面上的纤维和痕迹,还有大米袋上的指纹,”林砚提醒道,“李大爷说大米袋是用麻绳捆着的,咱们重点查麻绳上的痕迹。”
老王蹲在地上,按照刚才学的方法,用镊子仔细排查地面上的碎屑,突然眼睛一亮:“林队,你看这个!”
众人围过去,只见老王手里的载玻片上,粘着几根淡黄色的纤维,和李大爷家大米袋的布料颜色一致。“这纤维在棚子门口的泥地里找到的,旁边还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虽然不清楚,但能看出是胶鞋的纹路。”老王兴奋地说。
另一边,苏晓也有了发现:“林队,棚子立柱上提取到了一枚模糊的指纹,虽然不完整,但能看清部分纹路,而且在立柱下方,还发现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林砚让苏晓把指纹和粉末样本收好,然后走到张叔家。张叔见警察上门,有些激动:“警官,我真没偷李大爷的大米!我家的大米是昨天下午从粮站买的,有收据!”
说着,张叔拿出了粮站的收据。林砚接过收据看了看,日期确实是昨天,数量也是五百斤。他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让赵伟检查张叔家的大米袋和麻绳,提取上面的指纹和纤维样本。
回到派出所,林砚立刻安排技术人员对提取到的样本进行分析。没过多久,分析结果就出来了:棚子立柱上的白色粉末是粮站特有的防虫粉,和张叔家大米袋上的粉末成分一致;立柱上的指纹虽然不完整,但关键纹路与张叔的指纹吻合;地面上的淡黄色纤维,也和张叔家大米袋的纤维完全相同。
“这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是张叔偷的?可他有粮站的收据啊。”年轻警员疑惑地说。
林砚却皱起眉:“不对,要是张叔偷的,他没必要把自己的指纹留在立柱上,而且纤维和粉末也太明显了,像是故意留下的。”
他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带着人再次来到李大爷家。“李大爷,你昨天买大米的时候,有没有人帮你搬?”林砚问道。
李大爷想了想:“有啊,粮站的搬运工小王帮我把大米搬到棚子里的,他还说我这棚子不结实,容易进小偷。”
“小王?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林砚追问。
李大爷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个年轻小伙子,看着挺热情的。”
林砚立刻让赵伟去粮站调查搬运工小王的身份,自己则带着人在李大爷家棚子周围扩大勘查范围。这次,他在棚子后面的墙角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脚印,比之前在门口发现的脚印小一些,而且纹路更细。
“这个脚印应该是小王的,”老王凑过来说,“粮站的搬运工大多穿轻便的胶鞋,这种纹路的胶鞋在粮站很常见。”
没过多久,赵伟从粮站回来了,带来了小王的信息:“林队,小王叫王磊,是粮站的临时搬运工,最近因为赌博欠了不少钱,而且有人反映,他昨天帮李大爷搬完大米后,在粮站门口和人说‘今天有笔外快好赚’。”
林砚立刻安排人去抓捕王磊。傍晚时分,王磊被带回了派出所。面对证据,王磊很快就交代了作案经过。
原来,王磊欠了赌债,昨天帮李大爷搬大米时,看到李大爷把大量大米堆在棚子里,而且棚子没有门,就动了歪心思。他趁李大爷不注意,偷偷记下了张叔家的位置,然后在晚上潜入李大爷家,偷走了一袋大米,还故意在棚子立柱上留下了张叔的指纹——他之前帮张叔搬过东西,偷偷采集过张叔的指纹痕迹,又在张叔家大米袋上蹭了点防虫粉和纤维,撒在李大爷家的棚子里,想嫁祸给张叔。
“我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你们仅凭几根纤维和一枚模糊的指纹就查到了我。”王磊低着头,满脸悔恨。
案件告破,李大爷和张叔握手言和,周围的邻居都对警员们竖起了大拇指。老王更是感慨道:“以前办这种案子,要么靠蹲守,要么靠猜,现在有了这新技术,真是又快又准!林队,以后你可得多给我们上上课,我们也想学好这本事,多为老百姓办事。”
林砚笑着点点头:“以后咱们定期开展实操课,把新技术推广到每个派出所,不管是大案还是小案,都能用技术说话,让真相不被埋没。”
回到刑侦大队,夜色已经渐深。苏晓拿着今天的案件记录,走进林砚的办公室:“今天这案子,也算是给基层警员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实战课,相信以后他们对新技术的接受度会更高。”
林砚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神坚定:“民生无小事,每一件小案都关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我们推广新技术,就是要让更多警员掌握破案的本事,守护好南州的每一户人家。”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林砚接起电话,认真听着对方的话,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挂了电话,他对苏晓说:“城西发现一具无名女尸,现场情况复杂,我们得立刻过去。”
两人拿起警服和勘查工具,快步走出办公室。寒夜里,警车的警笛声划破寂静,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对于林砚和他的团队来说,每一次警笛声响起,都是一场新的战斗,而他们守护正义的脚步,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