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暮春,南州老城区拆迁改造正推进得热火朝天,挖掘机轰鸣着推倒老旧砖墙,尘土飞扬间,一声惊呼打破了工地的喧嚣。
“死人了!墙里有死人!”施工工人跌坐在地,手指着被挖开的墙体,脸色惨白如纸。
刑侦大队的警车抵达时,工地已被派出所警员封锁,围观工人远远站着,议论声此起彼伏。林砚带着苏晓、赵伟穿过人群,走到挖开的墙体前,一股腐朽的腥气混杂着泥土味扑面而来。
墙体内部中空,一具骸骨蜷缩在里面,衣物早已腐烂成碎片,骨骼上附着着干枯的皮肉组织,散落着几枚生锈的纽扣和一段断裂的银项链。
“初步判断骸骨停放时间至少十年,具体死亡时间需要回实验室检测。”苏晓蹲下身,用特制毛刷清理骸骨表面的泥土,动作轻柔谨慎,“骸骨完整度较高,颈部有明显骨折痕迹,疑似外力所致,大概率是他杀。”
林砚盯着墙体结构,眉头微蹙:“这处老宅是清末民初的建筑,墙体厚实,能把尸体藏在里面不被发现,凶手大概率熟悉老宅构造,甚至可能是当年的住户。”
赵伟拿着拆迁办提供的住户档案,快速翻阅:“林队,这处老宅近三十年换过三任住户,第一任是1960年到1980年居住的陈家,第二任是1981年到1985年的李家,第三任是1986年至今的王家,王家半年前就搬去了新家,等着拆迁。”
“重点查第一任陈家和第二任李家。”林砚指着骸骨旁的银项链,“这项链款式是八十年代初的流行样式,结合骸骨停放时间,死者大概率是八十年代初遇害的,刚好覆盖陈家搬走和李家入住的时间段。”
苏晓此时已将骸骨及周边散落的纽扣、项链等物证小心收纳,起身道:“林队,骸骨和物证我先带回实验室,通过骨骼dNA和衣物碎片成分检测,争取锁定死者身份,同时确认致命伤。”
“好,我和赵伟去走访当年的老街坊,了解陈家和李家的情况。”林砚点头,转头对赵伟叮嘱,“优先找住在这里超过三十年的老人,他们知道的情况应该最详细。”
老城区的胡同错综复杂,林砚和赵伟顺着拆迁工地周边走访,终于在附近的老居民楼里找到几位老街坊。提起老宅的住户,年过七旬的张奶奶打开了话匣子。
“陈家当年住的时候,家里就老陈两口子和一个女儿陈秀,陈秀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当年在附近的纺织厂上班,不少小伙子追呢。”张奶奶回忆道,“1980年底,陈家突然搬走了,说是去外地投奔亲戚,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李家呢?他们入住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林砚追问。
“李家是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叫李大海,开货车的,女的叫刘艳,没工作,”张奶奶压低声音,“李大海脾气暴,经常和刘艳吵架,有时候半夜都能听到摔东西的声音。而且他们住进来没多久,就有人问起陈秀,李大海说陈秀早就跟父母去外地了,再也不回来了。”
另一位老街坊补充道:“我记得1981年春天,有段时间没见到陈秀,问老陈两口子,他们说女儿去外地出差了,后来陈家搬走,就更没人提了。现在想想,说不定那时候陈秀就出事了。”
林砚心里有了初步猜测,陈秀的失踪时间与骸骨停放时间吻合,她大概率就是死者。他让赵伟立刻调取陈秀和李大海、刘艳的档案,自己则赶回刑侦大队,等待苏晓的检测结果。
傍晚时分,苏晓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林队,骸骨确认为女性,年龄在20-22岁之间,与陈秀失踪时的年龄一致;颈部骨折为钝器击打所致,是致命伤;衣物碎片为八十年代初纺织厂女工制服材质,与陈秀当年的工作身份匹配;银项链上提取到少量人体组织,dNA检测结果需要等省厅反馈,但结合现有线索,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就是陈秀。”
“李大海和刘艳的档案查到了吗?”林砚问道。
赵伟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查到了!林队,李大海1985年因为盗窃入狱三年,1988年出狱后就和刘艳离婚了,刘艳回了老家,李大海现在在城郊的货运站打工。另外,档案里显示,陈秀失踪前,曾和李大海有过暧昧关系,当年纺织厂不少人都知道。”
暧昧关系、脾气暴躁、入住老宅后陈秀失踪,种种线索都指向李大海。林砚立刻下令:“出发,去城郊货运站抓李大海!”
货运站位于城郊国道旁,晚上十点多,大部分货车都已停运,只有几间宿舍还亮着灯。林砚带着警员找到李大海的宿舍,推开门时,李大海正躺在床上抽烟,看到警察上门,脸色瞬间变了。
“你们……你们找我有事?”李大海慌忙掐灭烟头,眼神躲闪。
“陈秀你认识吧?1981年她失踪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林砚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
李大海的身体猛地一僵,嘴唇哆嗦着:“不……不认识,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没听过?”赵伟拿出当年的档案照片,“这是陈秀,当年在纺织厂上班,和你有过暧昧关系,老街坊都能作证。而且我们在你当年居住的老宅墙里,发现了一具骸骨,经检测,正是陈秀的。”
李大海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体不停颤抖。林砚见状,继续施压:“我们在骸骨旁找到了一枚银项链,上面的dNA很快就能出来,你现在坦白,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沉默了足足十分钟,李大海终于崩溃了,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我说……我说……陈秀是我杀的。”
1980年底,陈家准备搬走,陈秀因为舍不得纺织厂的工作,暂时留在南州,住在老宅里。李大海当时经常给纺织厂送货,一来二去就和陈秀熟悉了,两人很快发展成暧昧关系。1981年春天,陈秀发现自己怀孕了,要求李大海离婚娶她,可李大海当时已经结婚,根本不想离婚。
“我跟她商量,让她把孩子打了,我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南州,可她不同意,还说要去我单位闹,让我身败名裂。”李大海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去老宅找她,又跟她吵了起来,她情绪激动,抓着我又打又骂,我一时气急,就拿起旁边的木棍,朝着她的脖子打了下去,没想到一下就把她打死了。”
杀了人后,李大海吓得魂飞魄散,看着空荡荡的老宅,突然想到墙体是中空的,就想把尸体藏在里面。他找了工具,凿开墙体,把陈秀的尸体放进去,再用砖头和水泥把墙封好,伪装成原样。之后陈家搬走,他和刘艳搬进老宅,一直提心吊胆,直到1985年盗窃入狱,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以为这件事永远不会被发现。
“我对不起陈秀,对不起她的父母,这些年我每天都活在愧疚里。”李大海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林砚让警员将李大海带回刑侦大队,进一步审讯核实。第二天,省厅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银项链上的人体组织确实是陈秀的,与李大海的供述完全吻合,案件真相大白。
林砚带着结案报告,找到了陈秀的父母——他们当年搬走后,一直在外地寻找女儿,得知女儿早已遇害,两位老人悲痛欲绝。林砚耐心安慰,告诉他们凶手已经落网,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迟来的交代。
处理完案件,林砚回到刑侦大队,刚坐下喝了口水,传呼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城南批发市场发生盗窃案,涉案金额较大,速往。”
林砚收起传呼机,起身对苏晓和赵伟说:“走,又有新案子了。”警车驶离刑侦大队,朝着城南方向而去,车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街道上,温暖而明亮。对于林砚和他的团队来说,每一起案件的侦破,都是对正义的守护,无论过去多久,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