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暮春,南州老城区拆迁改造正热火朝天,轰隆的机械声里,一处百年老宅的墙体突然坍塌,露出半截白骨,惊得施工队当场停工报警。
林砚带着苏晓、赵伟赶到时,老宅外围已拉上警戒带,围观村民议论纷纷,满脸惶恐。施工队长搓着手迎上来:“林队,刚拆到东墙,就从砖缝里掉出骨头,看着不像动物的,我们不敢动,立马报了警。”
林砚点头,戴上手套走进老宅。宅子破败不堪,屋顶早已塌陷,地面堆满碎砖与杂草,东墙坍塌处的砖缝间,散落着数块白骨,隐约能拼凑出人形轮廓,周围还嵌着几片褪色的布料碎片。
“苏晓,先勘查骸骨周边,提取残留织物和土壤样本。”林砚蹲下身,仔细观察白骨形态,“骨骼完整度较高,初步判断为成年人,死亡时间应该很久了,具体得靠检测。”
苏晓铺开勘查垫,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白骨与织物碎片,逐一装入物证袋:“骸骨表面有轻微腐蚀痕迹,织物是棉麻材质,看纹路像是几十年前的粗布衣裳,得带回实验室做年代鉴定。”
赵伟则在外围走访,很快带回消息:“林队,附近老人说这宅子原主人姓陈,叫陈守义,三十年前突然失踪,家里人找了半年没音讯,后来就举家迁走了,宅子一直空着。”
“三十年前失踪?”林砚眼神一凝,“失踪时多大年纪?有没有仇家?”
“听老人说当年陈守义四十出头,是做布匹生意的,为人挺和善,没听说跟谁结过仇,就是失踪前几天,有人看到他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宅子门口争执,具体吵什么不清楚。”赵伟补充道,手里攥着记满信息的笔记本。
现场勘查结束后,骸骨与物证被运回刑侦技术实验室。苏晓连夜检测,第二天一早就拿着报告找到林砚:“林队,骸骨确定为男性,年龄42岁左右,与陈守义失踪时年龄吻合;死亡原因是颅骨凹陷性骨折,系钝器击打所致;死亡时间约在1961年前后,正好是陈守义失踪的时间段。织物碎片是当时常见的粗布,上面残留少量血迹,虽已老化,但能确定是人类血迹。”
“这么说,骸骨大概率是陈守义,他不是失踪,是被人杀害后藏在了墙里。”林砚翻看陈守义的旧档案,档案里只有简单的失踪登记,没有更多线索,“三十年前的案子,线索肯定不好找,先从陈守义的家人和当年的邻居入手,看看能不能挖到有用的信息。”
赵伟很快联系上陈守义的儿子陈建军,如今已是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得知老宅挖出骸骨可能是父亲,连夜从外地赶回南州。见到林砚时,陈建军红着眼眶:“林警官,我爸当年突然不见了,我妈找得眼睛都快瞎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被人杀了……你们一定要查出凶手!”
“你别激动,慢慢说,”林砚递过一杯水,“当年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异常情况?比如生意上的纠纷,或者认识什么陌生朋友?”
陈建军喝了口水,平复情绪回忆道:“我爸当年做布匹生意,经常去邻市进货,失踪前一个月,他进了一批高档绸缎,回来后很高兴,说能赚不少钱。但没过几天,他就变得心事重重,晚上经常睡不着觉,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没事。失踪前三天,我看到他跟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在家门口吵架,那男人我从没见过,语气很凶,好像在跟我爸要什么东西。”
“穿中山装的男人?有没有其他特征?比如身高、体型,或者说话口音?”林砚追问。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胖,说话带点北方口音,其他的我记不清了,当时我才十几岁,吓得躲在屋里没敢出来。”陈建军摇摇头,满脸遗憾。
林砚让赵伟调取当年邻市布匹市场的旧档案,排查与陈守义有生意往来的北方商户,自己则带着苏晓再次来到老城区,走访当年的老邻居。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奶奶,当年是陈守义的邻居,记性还算清晰,说起陈守义,忍不住叹气:“守义是个好人,当年我家困难,他还经常接济我们。他失踪前,确实有个北方男人来找过他好几次,每次都关着门说话,声音挺大,像是在吵架。有一次我路过他家门口,听到‘绸缎’‘钱’‘灭口’这些词,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肯定是那男人害了他。”
“您还记得那男人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或者在哪做生意吗?”苏晓问道。
老奶奶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好像叫什么‘强子’,具体名字不知道,听守义跟别人提过,说那男人是邻市布匹市场的,专门倒腾高档布料,为人不地道,喜欢坑蒙拐骗。”
结合陈建军和老奶奶的证词,林砚锁定排查方向:1961年前后,邻市布匹市场名叫“强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胖的北方商户。赵伟翻阅旧档案,发现当年邻市布匹市场确实有个叫张强的商户,北方人,体型特征与描述吻合,且在陈守义失踪后不久,突然关闭店铺离开了邻市,下落不明。
“林队,张强的档案里有一张老照片,还有他当年的住址,不过已经过去三十年,大概率没人住了。”赵伟拿着档案走进办公室,照片上的张强穿着中山装,体型偏胖,眼神透着几分凶狠。
“不管住没住,都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林砚当即决定,带着赵伟前往邻市。张强当年的住址在邻市老街区,如今也面临拆迁,好在房子还在,只是早已破败不堪。
林砚和赵伟在屋里仔细勘查,墙角的木柜里堆满了旧衣物和杂物,赵伟翻找时,突然发现一本泛黄的账本,账本首页写着张强的名字,里面记录着他当年的生意往来,其中有多页提到与陈守义的交易,最后一页标注着“1961年4月,陈守义欠绸缎款500元,拒不归还,伺机解决”,落款日期正是陈守义失踪前几天。
“林队,找到线索了!”赵伟激动地把账本递给林砚,“张强说陈守义欠他绸缎款,看样子是为了钱杀人。”
林砚翻看账本,眉头紧锁:“500元在当年可不是小数目,确实有杀人动机。但张强失踪后去哪了?三十年了,怎么找?”
两人带着账本返回南州,苏晓立刻对账本进行检测,在账本最后一页的字迹下方,提取到一枚模糊的指纹,与当年从陈守义老宅墙体织物碎片上提取到的微量指纹,关键纹路高度吻合。
“指纹能确定是张强的,杀人凶手基本就是他了。”苏晓拿着检测报告,“现在问题是,张强失踪三十年,可能早就改名换姓,怎么找到他?”
林砚翻看张强的旧档案,发现他当年有个弟弟叫张勇,一直在南州生活。他立刻让赵伟调取张勇的资料,发现张勇如今在南州开了一家杂货店,住址就在城郊。
林砚带着赵伟赶到杂货店时,张勇正在整理货物,看到警察上门,神色明显有些紧张。“张勇,我们是南州市公安局的,想跟你了解一下你哥哥张强的情况。”林砚亮明身份。
张勇手里的货物掉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我……我哥?他三十年前就走了,再也没联系过我,我不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林砚拿出账本和指纹检测报告,“你哥哥张强1961年杀害陈守义,藏尸于老宅墙体,账本和指纹都能证明。你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张勇看着报告,身体不停发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我说……我哥当年杀了人后,来找过我,说他闯了大祸,要躲起来。他改名叫李建国,去了东北的一个小县城,开了一家小饭馆,这些年偶尔会给我寄点钱,但从没回来过,也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的下落。”
“他现在还在东北吗?具体地址知道吗?”林砚追问。
“在,去年他还跟我联系过,地址我记下来了。”张勇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东北某县城的地址。
林砚立刻安排警力,联系当地警方协助抓捕。三天后,抓捕消息传来,张强在东北的小饭馆里被抓获,此时的他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但体型依旧偏胖,看到南州警方,当场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1961年,张强卖给陈守义一批高档绸缎,陈守义收到货后,迟迟不付货款,张强多次催要,陈守义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张强气急败坏,认为陈守义故意赖账,就想上门威胁,没想到两人争执起来,陈守义说要去告他卖假货,张强一时冲动,拿起门口的石头砸向陈守义的头部,将其杀害。
杀了人后,张强害怕被发现,就趁着夜色将陈守义的尸体藏在了老宅的墙体里,用砖块封好,随后关闭店铺,逃离了邻市,改名为李建国,在东北定居。这三十年来,他一直活在恐惧中,每天都担心东窗事发,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案件告破,陈建军拿着父亲的骸骨,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林砚深深鞠了一躬:“林警官,谢谢你,三十年了,我爸终于能安息了。”
林砚看着陈建军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三十年的沉冤,终于得以昭雪,不管过去多久,正义从来不会缺席。他回到刑侦大队,刚坐下,传呼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市中心医院发生盗窃案,涉案金额巨大,速往。”
林砚收起传呼机,起身对苏晓和赵伟说:“走,干活去。”警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驶去,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他们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