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开进南极海域,一股子怪味就钻鼻子里来了——又腥又臭,还混着点烧硫磺的呛人气味,跟咱老家掏粪坑时的味儿差不多,直辣眼睛。我扒着船帮往外瞅,心一下子就沉了:哪有啥纯白冰原啊?瞅着倒像撒了一地煤灰,灰蒙蒙的一层盖在冰上,脚踩上去估计能粘一鞋底黑渣。海面上飘着的冰山也邪性,白花花的冰缝里透着暗红,跟淌血似的,太阳照上去都不反光,死气沉沉的。
“那是啥玩意儿?”旁边的鳄鱼小子指着远处喊。我眯眼一看,好家伙,焚心海沟上空乌泱泱一片,全是扭曲的黑影,长的短的,胖的瘦的,跟晒蔫了的海带似的在天上飘,风一吹就拧成一团,看着就跟坟头上的鬼火似的,渗人得慌。
林默姐站在船头,手里那片世界之树书签突然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得她“嘶”了一声。再一看,书签上的叶脉亮得跟小灯似的,条条缕缕的光都往海沟那边指,跟指南针似的。她脖子上挂的亚特兰蒂斯神石也不老实,“嗡嗡”震着,跟书签的光打呼应,一明一暗的,像俩打暗号的。
“系统提示”的机械音突然炸响,比平时尖了八度:“警告!海洋健康度跌破30%!世界之树根系在焚心海沟底部发出一级呼救信号!重复,一级呼救!”
林默姐转过身,脸让风吹得有点红,可眼睛亮得很,跟揣了俩星星似的。“就是这儿了,”她往海沟那边扬了扬下巴,“蚀骨之影的老窝,就在沟底。”
“早等着呢!”敖闰大哥往前一步,龙爪“咔吧”一声攥紧了冰镐,镐尖在冰面上划出火星子,“先锋部队跟我走!咱龙族的爪子,专刨这黑心玩意儿的根!”他身后的几个龙崽子嗷嗷叫着举爪子,龙鳞在灰光底下闪着亮,跟小镜子似的。
墨须的大触手“啪”地拍在船板上,震得我脚底板发麻。“深渊族跟我来!”他那嗓子跟破锣似的,“咱在黑水里钻了几百年,啥阴沟暗道没见过?这海沟里的弯弯绕绕,闭着眼都能摸明白!”说着,他的触手往海里一甩,溅起的水花落地就结成冰,愣是在船边铺了条冰路,直通海沟边缘。
莉娅姐把冰弓往背上一挎,从箭囊里抽出支冰箭,箭头“噌”地冒起白气。“冰原的弟兄们,把家伙亮出来!”她喊一嗓子,身后的冰原战士“哗啦”一下全动了——有的举着冰盾,有的扛着冰矛,最壮的那几个还推着个大冰炮,炮口冻着层白霜,看着就带劲。“等会儿听我号令,一炮把海沟冻成冰疙瘩,看那黑影还咋蹦跶!”
“渔民组准备网!”张大叔叼着烟袋锅,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咱这共生网,连鲸鱼都能兜住,还怕捞不上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等会儿听我喊‘收’,都使劲拽,别让它跑了!”旁边的小伙子们早把网撒开了,网眼里的反光跟星星似的,在灰扑扑的冰原上特显眼。
我摸了摸腰上的小匕首,那是出发前林默姐给的,说是用龙骨磨的,能破暗影。手心里全是汗,可瞅着周围这阵仗,心里那点发毛的劲儿反倒没了。你想啊,龙族的硬拳头,深渊族的活地图,冰原族的冷冻炮,还有咱渔民的铁网子,这么多人攥成一股绳,再凶的玩意儿也得哆嗦吧?
“出发!”林默姐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清亮得跟冰棱敲石头似的,一下子就把风的呼啸声压下去了。她把那把潮汐弓举起来,弓弦上的光“唰”地亮了,红的、蓝的、金的……各族的能量都往弦上聚,跟彩虹似的缠在一块儿。
船队“呜”地一声开动了,船帆上的四海议会徽章,在灰蒙蒙的天底下愣是透着股亮劲儿,跟咱胸口揣着的那点念想似的,咋都灭不了。旁边的南极燕鸥“呼啦啦”飞起一大群,绕着船队转圈,白花花的一片,倒像给咱引路的。
风还在刮,冰原上的灰霜被吹得打旋儿,可没人缩脖子。敖闰大哥的龙吼震得冰碴子往下掉,墨须的触手在水里搅起浪花儿,莉娅姐的冰炮“咔咔”转着炮口,张大叔他们正把网绳在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瞅着林默姐拉满的弓弦,突然明白过来:咱来这儿,不是为了啥征服,就是想让这片海重新清亮起来——让鲸鱼能好好喷水,让小鱼能自在游,让老家的娃以后还能瞅见蓝盈盈的海。就像林默姐说的,瀚海一统,统的不是地盘,是咱心里那点盼头,盼着所有活物都能在这片天底下,痛痛快快喘口气。
船离海沟越来越近,那片黑影跟疯了似的翻腾,跟要扑过来似的。可我攥紧了匕首,瞅着身边这些磨拳擦掌的伙计,突然想笑——蚀骨之影啊蚀骨之影,今儿个遇上咱这伙人,你算是栽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