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合作方的试探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碎钻般洒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折射出香槟杯壁上流转的金色光晕。林晓妍跟着顾宇轩穿过人群时，裙摆扫过铺着暗纹的波斯地毯，指尖还残留着走廊里微凉的晚风气息——刚才那句未落的“实话”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至今还在她心底漾着圈圈涟漪。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米白色西装外套的袖口，试图压下腕间悄然攀升的热度。今晚的她没有穿平日惯常的职业套装，而是选了一条剪裁利落的白色连衣裙，外搭同色系短款西装，既保留了职场人的干练，又多了几分符合场合的柔和。顾宇轩就走在她身侧，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愈发挺拔，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在灯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与他身上沉稳的气场相得益彰。
两人刚走到摆放着精致冷餐的长桌旁，一个略带爽朗的声音就从斜后方传来：“顾总，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林晓妍循声望去，只见张总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位恒通集团的副总前半场几乎把精力都放在了顾宇轩身上，三番五次举杯敬酒，言辞间满是想要拉近关系的热切。此刻他的目光却先落在了林晓妍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不像之前那般只专注于顾宇轩。
顾宇轩抬手接过香槟，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声音平稳：“张总一直在等？”
“可不是嘛，”张总哈哈笑了两声，视线却又绕回林晓妍身上，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熟稔，“刚才顾总跟林小姐出去的时候，我还跟旁边的李总说，顾总身边这位助手看着年纪轻轻，气场却一点不输咱们这些老江湖。现在一看，果然没看错——林小姐看着年轻，没想到在顾总心里这么有分量。以后我们公司要是有合作，还得多跟林小姐请教。”
这话一出，林晓妍端着果汁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太清楚这种话术里的试探意味了——表面上是在恭维她，实则是在打探她和顾宇轩的关系。是上下级的信任？还是更进一步的亲近？张总这话像根软刺，既没明着问，又把问题抛到了她面前，让她不管怎么回答都容易落进圈套：若是顺着说“都是顾总栽培”，显得刻意拉开距离，反而像是欲盖弥彰；若是直接否认“我只是助手”，又会显得不够大方，好像在回避什么。
周围隐约有几道目光投了过来，邻桌的几位合作方代表正端着酒杯闲聊，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往这边瞟。林晓妍感觉脸颊微微发热，只能扯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正要开口找个稳妥的说法，顾宇轩的声音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张总说笑了，”他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合作上引，“晓妍在项目对接上确实经验丰富，上次恒通提交的方案里，关于成本控制的部分，还是她发现了两个可以优化的点。”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既肯定了林晓妍的工作能力，又巧妙地把“分量”的定义拉回了职场范畴，丝毫没有给人联想的空间。张总的眼神闪了闪，显然也听出了顾宇轩的用意，脸上的笑容不变，顺着话头接了下去：“哦？还有这事？那可真是要谢谢林小姐了，我还说上次方案修改后，财务那边反馈说成本比预期低了五个点，原来是林小姐的功劳。”
“张总客气了，”林晓妍趁机接过话茬，语气从容了许多，“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主要还是恒通的方案基础打得好，不然也没法快速优化。”
顾宇轩这时又补充了一句，指尖轻轻敲了敲香槟杯，声音里带着几分商务谈判时的精准：“说到方案，刚才我跟晓妍出去的时候，还在聊恒通提出的那个分期合作模式。我们这边初步算了一下，如果把付款周期调整成季度结，再加上一个阶梯式的返利条款，双方的风险都会更低。张总觉得呢？”
这个话题一抛出，张总的注意力立刻被完全吸引了过去。分期合作模式是这次双方洽谈的重点之一，也是恒通一直想争取的合作方式，只是在付款周期和返利上还没达成一致。他当即收起了之前的试探心思，往前凑了半步，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季度结？阶梯返利？顾总具体说说？我们之前也考虑过返利，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计算方式……”
顾宇轩点点头，一边听张总说话，一边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观点，两人很快就围绕着合作细节讨论了起来。林晓妍站在一旁，偶尔在顾宇轩需要数据支撑时，补充一两句关键信息，比如之前测算的成本波动范围，或是同类型项目的合作案例，配合得十分默契。
她悄悄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顾宇轩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让他平日里略显锐利的轮廓柔和了几分。刚才他及时转移话题的样子，让她又想起了走廊里那句没说完的“实话”——当时他的声音比现在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落在耳边时，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直到现在想起来，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加快。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张总看了一眼手表，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顾总这个思路确实可行！我看不如这样，明天我让团队把调整后的方案发过来，咱们再找时间细谈？”
“可以，”顾宇轩颔首，“让你的助理直接对接晓妍就行，她会整理好反馈给我。”
“好！那我先不打扰顾总和林小姐了，那边还有几位客户要打个招呼。”张总笑着道别，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人群，临走前还特意对林晓妍点了点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多了几分对合作伙伴的认可。
直到张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林晓妍才彻底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侧过头对顾宇轩说：“谢谢顾总，刚才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顾宇轩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香槟杯，听到她的话，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月光落在湖面，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比刚才和张总谈话时低了些，带着几分慵懒的质感，落在林晓妍耳边，让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正在演奏的乐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果汁杯的杯壁。
“刚才张总那样问，是不是因为之前我们在走廊待得太久了？”林晓妍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就不该在外面待那么久，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顾宇轩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误会什么？”
林晓妍被他问得一愣，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探究，像是在看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忙又转回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就是怕影响工作。”
顾宇轩低笑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只是端着香槟杯，陪她站在原地看着乐队演奏。小提琴的旋律悠扬婉转，混杂着宴会厅里隐约的交谈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营造出一种格外温馨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林晓妍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才敢再次侧头看顾宇轩。他正望着远处的水晶吊灯，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忽然想起刚才他在讨论合作细节时的样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抓住问题的核心，和此刻安静伫立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刚才提出的阶梯返利，是不是早就想好的？之前开会的时候，你好像没提过。”
顾宇轩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嗯，昨天看恒通的补充资料时想到的。他们的业务量波动比较大，阶梯返利既能保证我们的收益，又能激励他们提高合作规模，对双方都有利。”
“原来是这样，”林晓妍恍然大悟，“我昨天也看了补充资料，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关注的是成本结构，”顾宇轩淡淡地说，“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而已。上次你发现的那两个成本优化点，我也是后来才注意到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告诉她，她的能力不需要被质疑。林晓妍心里暖暖的，之前因为被试探而产生的尴尬和紧张，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认可的踏实感。
这时，宴会厅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来是主办方的负责人陪着几位重要嘉宾走了进来。顾宇轩看了一眼，对林晓妍说：“走吧，我们去跟主办方打个招呼，顺便介绍你认识一下李董。”
“李董？就是那个做新能源的李董？”林晓妍眼睛一亮。李董是行业内的前辈，不仅在新能源领域做得风生水起，还投资了很多有潜力的初创公司，她之前一直想有机会向他请教，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
“嗯，”顾宇轩点头，眼底带着笑意，“他对我们正在推进的那个绿色建筑项目很感兴趣，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
林晓妍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跟上顾宇轩的脚步。走在人群中，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紧张，反而挺直了脊背，脚步也变得坚定起来。
顾宇轩走在她身侧，偶尔会侧过头，低声跟她说一些关于李董的喜好和过往的合作经历，帮她提前做好准备。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很清楚，让她心里更有底了。
走到李董面前时，顾宇轩率先伸出手，笑容得体：“李董，好久不见。”
“宇轩啊，”李董握着他的手，哈哈一笑，“我还说这次宴会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倒是主动过来了。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晓妍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这是我的助理林晓妍，”顾宇轩侧身让了一步，把林晓妍推到前面，“晓妍在绿色建筑项目的前期调研和方案设计上做了很多工作，对这个领域很熟悉。”
林晓妍连忙伸出手，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李董您好，我是林晓妍，很高兴能见到您。之前拜读过您关于新能源与建筑融合的文章，受益匪浅。”
“哦？你也看过那篇文章？”李董眼睛一亮，握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人会关注这个领域的深度研究了，你能看懂，不容易啊。”
“主要是李董的文章写得深入浅出，把复杂的技术原理讲得很清楚，”林晓妍诚恳地说，“而且您提出的‘光伏建筑一体化’的思路，对我们现在做的项目很有启发，我们在设计方案时，也参考了您文章里提到的几个案例。”
李董听得十分高兴，当即就和林晓妍聊了起来，从光伏建筑的发展现状，到未来的技术趋势，再到实际应用中遇到的问题，聊得不亦乐乎。顾宇轩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林晓妍在绿色建筑领域做了很多功课，只是平时很少有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展示自己，现在能得到李董的认可，对她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聊了大概二十分钟，李董因为还有其他客人要见，才不得不结束了谈话。临走前，他特意拍了拍林晓妍的肩膀：“小林啊，你很有想法，以后要是在项目上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聊。宇轩，你可是捡到宝了，这么好的助理可别放走了。”
顾宇轩笑着点头：“一定，多谢李董赏识。”
看着李董离开的背影，林晓妍还有些恍惚，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顾总，刚才李董说……可以随时找他聊，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宇轩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李董向来惜才，他既然这么说，就是真的认可你的能力。以后在工作上，也可以更大胆一点，不用总是那么拘谨。”
林晓妍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如果不是顾宇轩特意把她介绍给李董，又提前跟她说了那么多细节，她今天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刚才在面对张总的试探时，也是顾宇轩及时帮她解围，让她不至于陷入尴尬的境地。
两人又在宴会厅里待了一会儿，陆续和几位重要的合作方打了招呼，确认了后续的工作安排。眼看时间不早了，顾宇轩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顾总，我自己打车就好，”林晓妍连忙摆手，“您还有那么多客人要应酬，不用特意送我。”
“已经差不多了，”顾宇轩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更方便。”
林晓妍还想再说什么，顾宇轩已经转身跟旁边的主办方负责人打了招呼，说要提前离开。她只好不再推辞，跟在顾宇轩身后，走出了宴会厅。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林晓妍清醒了不少。她跟在顾宇轩身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早上的项目会议，到下午的方案讨论，再到晚上宴会上的试探与解围，还有刚才和李董的交流……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尤其是顾宇轩在不同场合下的样子，时而沉稳干练，时而温柔体贴，让她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走到停车场，顾宇轩打开了车门，对她说：“上车吧，外面风大。”
林晓妍弯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顾宇轩也坐进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林晓妍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走廊里那个没说完的话题。
就在这时，顾宇轩忽然开口了：“刚才在宴会厅，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走廊里的事？”
林晓妍的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惊讶：“顾总，你……”
顾宇轩目视前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你刚才一直心不在焉的，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林晓妍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连忙转回头，看着窗外，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我只是在想今天的合作细节。”
顾宇轩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轻声说：“关于合作的事，你今天做得很好，尤其是和李董的交流，很出彩。”
他的夸奖让林晓妍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却也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小声说：“都是您的功劳，如果不是您把我介绍给李董，我也没机会和他交流。”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顾宇轩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提前做了那么多功课，就算我把你介绍给李董，你也聊不起来。所以，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林晓妍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顾宇轩一直都在默默支持她，不管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关键时刻的解围，都让她觉得很安心。
车子很快就到了林晓妍租住的小区楼下。顾宇轩停下车，对她说：“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跟恒通对接方案。”
“嗯，”林晓妍点点头，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顾宇轩，“顾总，今天……真的谢谢你。不管是张总的事，还是李董的事，都谢谢你。”
顾宇轩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是要化开：“跟我说谢谢，不如明天把恒通的方案对接好。”
林晓妍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力点头：“放心吧顾总，我明天一定好好对接！”
“好，”顾宇轩点点头，“上去吧，注意安全。”
“嗯，顾总再见。”林晓妍推开车门，下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宇轩，才转身走进了小区。
顾宇轩坐在车里，看着林晓妍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发动车子离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宴会厅里，她被张总试探时略显慌乱的样子，还有后来和李董交流时自信从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而林晓妍回到家，靠在玄关的木门上，指尖还残留着车门把手的微凉触感。玄关灯是暖黄色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着浅灰色地砖的地面上，像极了她此刻纷乱又发烫的心绪。她抬手按了按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还在不受控地轻跳，每一下都和刚才在车里与顾宇轩对视时的频率重合。
她换了鞋，没开客厅的主灯，只借着阳台透进来的月光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是刚才和同事确认明天对接恒通方案的消息。可她此刻却没心思回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沙发扶手的纹路，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晚的片段——张总带着探究的眼神、顾宇轩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时的沉稳、李董拍着她肩膀说“捡到宝”时的赞许，还有最后在车里，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尤其是走廊里那句没说完的“实话”，像根细细的丝线，一头系在她心里，另一头牵扯着顾宇轩的身影，让她忍不住去猜。是关于什么的实话？是关于他对她工作的看法，还是……比工作更私人的事？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却偏偏想起他在宴会厅里替她解围时，手腕上那块腕表反射的光，落在她眼底，竟比水晶吊灯还要亮。
第二天早上，林晓妍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她推开办公室门时，茶水间的咖啡机刚发出“滴”的提示音，浓郁的咖啡香飘过来，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给自己冲了杯热牛奶，又习惯性地多冲了一杯不加糖的美式——顾宇轩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这是她跟着他做助理半年来，默默记下来的习惯。
刚把咖啡放在顾宇轩的办公桌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顾宇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比昨天的深灰色多了几分清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看到她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今天这么早？”
“提前过来整理恒通的方案资料，”林晓妍连忙把热牛奶递到自己手里，掩饰着刚才放咖啡时的慌乱，“张总的助理刚才发消息说，他们十点会把调整后的方案发过来，我想着提前把之前的成本测算表再核对一遍。”
顾宇轩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尖碰了碰那杯美式的杯壁，温度刚刚好。他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眼底的浅淡黑眼圈上，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昨晚没睡好？”
林晓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没有啊，可能是早上起得早，有点没精神。”她才不会承认，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满脑子都是他在车里的笑容。
顾宇轩没拆穿她的谎言，只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正好跟你说一下今天对接的重点。恒通的阶梯返利，他们大概率会在基础比例上压两个点，你不用急着让步，先把我们测算的成本波动数据给他们，让他们明白这个比例是合理的。”
他说话时，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划过，每一个要点都条理清晰，和昨晚在车里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却同样让林晓妍觉得安心。她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着，偶尔抬头问一两个细节，两人的对话很快就聚焦在工作上，昨晚那些暧昧的氛围似乎被晨光冲淡了，只剩下职场伙伴的默契。
十点整，恒通的方案准时发了过来。林晓妍打开文件，快速扫了一遍，果然像顾宇轩说的那样，阶梯返利的基础比例比他们之前商议的低了两个点。她没慌，按照顾宇轩交代的，把提前核对好的成本波动表和同类型项目的返利案例整理成文档，发给了张总的助理，顺便附上了一句：“若对数据有疑问，我们可以随时开视频会议核对细节。”
发完消息，她起身走到顾宇轩办公桌前，把情况说了一遍。顾宇轩正在看一份合作方的背景资料，闻言抬了抬头：“不用催他们，等他们主动联系。张总昨晚被我绕开了试探，今天大概率会在方案上找补，想占点主动权。”
林晓妍点点头，刚要转身回自己座位，顾宇轩忽然又开口：“中午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吃吧，顺便聊聊李董那边的合作思路。”
她的脚步顿住，心跳又漏了一拍，连忙点头：“好。”
整个上午，林晓妍都在忙着整理绿色建筑项目的补充资料，偶尔和恒通的助理对接一两句无关紧要的细节，张总那边果然没主动提返利的事。直到午休时间快到，张总的助理才发来消息，说张总想下午两点开视频会议，讨论返利比例的问题。
林晓妍把消息转给顾宇轩，他看完只回了两个字：“可以。”
中午去餐厅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写字楼之间的连廊里。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来，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晓妍看着自己的影子和顾宇轩的影子偶尔重叠，又快速分开，忍不住开口：“顾总，你说张总今天会不会还是想试探我们的关系啊？”
顾宇轩侧过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怕了？”
“不是怕，是觉得有点麻烦，”林晓妍皱了皱眉，“万一他又说些奇怪的话，我怕我又接不上。”
“有我在。”顾宇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林晓妍瞬间安了心。她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和昨晚在宴会厅里的样子渐渐重合。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连廊外的绿植，耳尖悄悄红了。
餐厅里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顾宇轩拿着菜单，自然地问她：“还是要番茄牛腩面？”
“嗯！”林晓妍点头，心里又暖了几分——他居然记得她喜欢吃这家的番茄牛腩面。
等面的时候，顾宇轩果然说起了李董的合作思路：“李董那边有个光伏建筑的试点项目，想找我们合作做设计方案。他昨天跟你聊的时候，提到了‘零碳园区’的概念，你可以先查一下相关的案例，下周我们一起去他公司聊聊。”
“好！”林晓妍立刻拿出手机记下来，眼睛亮晶晶的，“我之前就关注过零碳园区的设计，只是没机会做实际项目，这次居然能和李董合作，太幸运了。”
“不是幸运，是你值得。”顾宇轩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你之前做的绿色建筑调研，数据比行业报告还详细，李董能看中你，是因为你的能力。”
林晓妍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低头搅了搅面前的水杯，小声说：“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也没机会跟李董交流。”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顾宇轩看着她，眼神认真，“我只是给你搭了个桥，走过去的人是你自己。”
这时服务员把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面放在林晓妍面前，香味瞬间散开。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腩放进嘴里，软烂入味，酸甜的汤汁在舌尖散开，让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顾宇轩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碗里的牛肉面好像也变得更可口了些。
下午两点的视频会议，张总果然又提起了“关系”的话题。刚聊完返利比例的细节，张总就笑着说：“林小姐跟顾总配合得真是默契，我看你们讨论方案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比我们公司合作了十年的老搭档还合拍。”
林晓妍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了顿，刚要开口说“只是工作默契”，顾宇轩就先一步接了话：“晓妍对项目的理解很透彻，很多时候不用我多说，她就能提前想到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样的搭档确实省心。”他的语气自然，既肯定了林晓妍的能力，又巧妙地把“合拍”限定在了工作范畴，和上次在宴会厅里的应对如出一辙。
张总看了一眼镜头里的顾宇轩，又看了看林晓妍，笑着说：“顾总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能干的助理。我们公司要是有这样的人才，我肯定天天把她带在身边。”
“张总要是想挖人，可得先过我这关，”顾宇轩的语气里带了点玩笑的意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晓妍是我们团队的核心，可不能让你抢走。”
林晓妍坐在电脑前，听着顾宇轩的话，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看着屏幕里顾宇轩的侧脸，他正认真地和张总确认后续的对接时间，侧脸的线条利落，却因为刚才的话，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温度。
会议结束后，林晓妍把整理好的会议纪要发给顾宇轩，刚站起身要走，就被顾宇轩叫住了。
“等一下，”顾宇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她，“昨天看你好像没怎么吃晚宴的甜点，这个给你。”
林晓妍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她喜欢的抹茶慕斯，上面还放着一颗小小的草莓。她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上次团建的时候，你吃了两块抹茶慕斯，”顾宇轩看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刚好早上路过甜品店，就买了一个。”
林晓妍握着盒子的手指紧了紧，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比手里的抹茶慕斯还要让人开心。她看着顾宇轩，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轻，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顾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上次在宴会厅的走廊里，你说‘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是实话’，那件事……是什么啊？”
顾宇轩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眼底藏不住的好奇，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那件事，我本来想找个更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现在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又无比清晰：“林晓妍，我不是只想让你做我的助理。我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以朋友之外的身份，更了解你。”
林晓妍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手里的慕斯盒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顾宇轩认真的眼神，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自己，还有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和期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快得让她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脸颊发烫，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浅浅的水汽。
顾宇轩看着她慌乱又羞涩的样子，没有再逼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好。”
他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继续看文件，仿佛刚才那句告白只是说了一件普通的小事。可林晓妍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普通，它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再也不会平息。
林晓妍握着抹茶慕斯的盒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她看着盒子里的慕斯，忍不住拿起小勺，挖了一口放进嘴里。抹茶的微苦和奶油的香甜在舌尖散开，还有草莓的酸甜，像极了此刻的心情——紧张、羞涩，却又带着满满的期待。
她拿出手机，给顾宇轩发了一条消息：“顾总，抹茶慕斯很好吃，谢谢你。还有……我想清楚了，我也想了解你。”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她看到顾宇轩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像阳光一样灿烂，比窗外的晚霞还要耀眼。
林晓妍看着他的笑容，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关系不再只是上下级，而是多了一份更珍贵的可能。就像昨天在宴会厅里，他替她解围时的默契，今天在会议上的并肩作战，还有此刻手里的抹茶慕斯，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她，这份感情，值得期待。
夕阳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重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而绵长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