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余温还未散去,山坳的积雪已悄悄开始消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掠过绣坊的窗棂时,顾念苏被院子里细碎的响动惊醒——推开门便看见,老陈正带着美术生们蹲在红裸石旁,手里握着炭笔在画板上勾勒。
“顾老师早!我们开始‘花朝倒计时’的第一幅画啦!”美术生小周举起画板,上面是雪地里冒出的一点嫩绿芽尖,旁侧题着“雪融一寸,芽生一分”。老陈则专注地对着红裸石写生,笔尖细致地描绘着石面上残留的雪痕,“要把这冬末的最后一点白画下来,等春天来了,再对比新芽绕石的模样,才对得起这四季的约定。”
顾念苏笑着转身去煮茶,刚把茶壶放在火上,就听见院外传来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探头一看,是镇上书店的王老板,正费力地搬着一摞摞《落日新篇》:“顾小姐,这是你要的书!好多读者打电话来问,说想把书带到山坳来,在红裸石旁读‘落日故事’,我干脆多送些过来,摆个临时书角!”
众人一起动手,在红裸石旁的老槐树下搭起简易木架,把《落日新篇》一本本码好。刚摆好,就有自驾来山坳过年的游客被吸引过来,拿起书翻了几页,立刻被里面的花田照片和读者故事打动:“原来去年夏天这里有这么美的花帘!我们特意赶早春来,就是想看看落日吻红裸石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提前读到这么温暖的书。”
午后,雪化得更厉害了,屋檐下滴落的水珠串成小帘。李婶和秦叔扛着锄头来到花田,蹲下身拨开表层的积雪,露出底下松软的泥土:“得趁着雪水滋润,把花田的土翻松,不然等立春播种,种子发不了芽。”秦叔从陶罐里抓出一把虞美人种子,放在手心细细查看:“这些种子壳硬,得提前用温水泡一泡,等吸足了水,种下去才长得旺。”
孩子们也凑过来帮忙,宝宝被妈妈抱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种子,轻轻放在翻好的土沟里,虽然动作笨拙,却引得大家笑个不停。顾念苏拿起相机,拍下这一幕——雪水沾湿的裤脚、沾满泥土的双手、孩子掌心的种子,还有远处红裸石上渐渐淡去的雪痕,都成了镜头里最鲜活的画面。
傍晚时分,落日又准时赴约。这一次,天边的橘色霞光里掺了些淡淡的粉,像是在为春天酝酿颜色。美术生们收起画板,把一天的“春日预告”摆成一排:雪融的石面、待播的种子、冒尖的绿芽,连在一起竟真有了“春日渐近”的模样。老诗人站在画前,摸出纸笔又写了一句诗:“落日描红春信至,裸石承雪待新芽。”
游客们围着临时书角,有人轻声读着《落日新篇》里的“花帘故事”,有人对着落日拍照,还有人跟着李婶学认花种。王老板笑着说:“顾小姐,这书角就交给我打理吧!以后每周我都来补货,让每个来山坳的人,都能带走一段落日与花的记忆。”
夜幕降临时,雪已经停了,空气里飘着泥土的湿润气息。顾念苏把今天拍的照片夹进《落日新篇》的扉页,看着红裸石旁亮着的灯笼,心里忽然变得格外踏实——雪会融,芽会生,花会开,就像“落日吻过红裸时”的约定,从来不会缺席。
她回到绣坊,在灯下写下新的日记:“大年初二,雪融待芽。今日的红裸石,少了雪的覆盖,多了画的温度;今日的山坳,少了冬日的寂静,多了盼春的热闹。原来等待春天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浪漫的奔赴——等泥土松软,等种子发芽,等落日再吻红裸石时,我们便能与满田繁花重逢。”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日记本上的字迹,也照亮了桌角那包待泡的花种。顾念苏知道,“落日吻过红裸时”的新故事,正在雪融的泥土里悄悄孕育——接下来的日子,有翻土播种的忙碌,有画笔追春的期待,更有无数人与落日、与红裸石、与花田的新约定,等着在时光里慢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