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两侧的草真的在“迁徙”。
黑风谷的星星草顺着光脉往峡谷爬,根须在岩石缝隙里钻得极深,叶片贴着地面生长,像给光带铺了层紫色的绒毯;云雾山的牵星草则更“大胆”,它们的藤蔓缠绕着灌木往上攀,甚至能顺着悬崖的石壁蔓延,光粒在藤蔓间流动,把陡峭的山壁变成了发光的瀑布。
周明的无人机每天都要去峡谷勘察,他发现两草的“先锋部队”已经隔谷相望不足百米,星星草的紫色花瓣和牵星草的对生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互相打招呼。
“它们在计算距离呢。”周明指着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图,两草前沿的温度明显高于周围,“根须在地下释放出特殊的信号素,能感知对方的位置,就像在扔‘漂流瓶’。”
阿念把信号素的检测报告折成纸船,放进实验室的光河里。纸船顺着光粒的流动漂向培育箱,双生芽的藤蔓突然弯下来,用叶片轻轻托住纸船,像在接收来自峡谷的消息。
“它们看懂了!”她拍手欢呼,纸船接触叶片的地方,立刻渗出金色的汁液,在纸上画出条弯曲的线——正是峡谷的地形图。
失明的小男孩每天都要去峡谷边缘“听”草的迁徙。他说星星草的声音像小溪流水,牵星草的则像风吹树叶,两种声音越来越近,偶尔还会重叠在一起,“像在商量怎么搭桥”。有天他突然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摸索,竟摸到颗带着光的草籽——是牵星草的种子,不知被哪阵风吹到了黑风谷这边。
“它自己跑过来了!”男孩把草籽捧在手心,光粒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他手背上画出片小小的光叶,“它说想先来看望星星草。”
陆老师把这颗“勇敢的种子”放进特制的培育皿,埋在峡谷边缘的土地里。没过三天,种子就发芽了,茎秆一半紫一半金,叶片上同时带着星星草的脉络和牵星草的对生纹路。
“是杂交的新品种!”周明激动地给它取名“越谷草”,“它证明两草可以自然杂交,不需要实验室干预。”
火狐成了两草迁徙的“守护者”。它每天都会在星星草和牵星草的迁徙路线上巡逻,遇到被石块压住的草就用爪子扒开,发现被虫咬的叶片就用舌头舔舐——虽然未必有用,却做得格外认真。有次暴雨冲垮了一小段光脉,火狐竟守在断口处,用身体挡住雨水,直到周明带着工具赶来修补。
“它把光网当成自己的家了。”小雅给火狐擦干身上的雨水,发现它的项圈上沾着星星草的花粉和牵星草的汁液,两种颜色在光下融成温柔的粉,“就像守护家一样守护着这些草。”
实验室的双生芽结出了成熟的种子。金色的花朵凋谢后,留下个螺旋状的果荚,里面的种子裹着虹彩的光膜;紫色浆果裂开后,露出黑色的种子,表面布满发光的纹路,像迷你的光网地图。
周明把种子分装在小布袋里,让孩子们沿着光网的新枝丫分发。“这些是‘迁徙的信使’,”他说,“种在哪里,哪里就能长出连接光网的草。”
山里的孩子把种子种在溪水边,种子遇水就发芽,根须顺着水流往下游延伸,在水面上织出闪光的网;城里的孩子把种子种在公园的草坪上,种子竟能顺着路灯的电线生长,让路灯的光晕里都带着星星草的紫。
秦老再次来访时,带来了云雾山的新发现:牵星草的迁徙路线上,出现了许多秦晓当年种的野花,这些花从未移动过,如今却跟着光带往峡谷方向开花,像是在给迁徙的草送行。
“晓丫头说过,花和草是朋友,要一起照亮山路。”秦老抚摸着一朵紫色的野花,花瓣上沾着牵星草的光粒,“现在它们真的做到了。”
当最后一缕夕阳落在峡谷时,周明的无人机拍到了历史性的一幕:星星草的先锋藤蔓和牵星草的先锋藤蔓,终于在峡谷中央的块岩石上相遇了!两草的藤蔓互相缠绕,光粒在连接处爆发出耀眼的光,像点燃了串挂在峡谷里的灯笼。
阿念在《星草札记》里写下:“所谓迁徙,不是背井离乡,是带着家的光,去和更远的温暖相遇。”
火狐蹲在那株越谷草旁,尾巴轻轻扫过相遇的藤蔓,光粒顺着它的尾巴往上爬,在它头顶聚成个小小的光球。林羽知道,迁徙还在继续,光网还在生长,而那些会走路的草,终将带着所有的约定与思念,把光明铺向每一个需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