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藤蔓像有了灵性,在地图上画出细密的脉络。非洲草原的猴面包树传来消息,说光纹与树芯的年轮缠在了一起,每圈年轮都多了道金纹,树下的旱獭都敢跑到光带旁晒太阳了——以前它们见了人就躲,现在却会叼来野果放在光带边,像在进贡。
南极科考队发来的影像里,光纹冰缝在极昼时会折射出七彩光带,冰下的磷虾群被光吸引,聚成了会移动的银色光团。队员们踩着冰爪在冰缝旁作业,说光纹让冰层都变得“温和”了,连凿冰的声音都比以前清脆,像在唱歌。
周明的团队在光网中枢加了块“藤蔓看板”,实时显示光纹的延伸进度。屏幕上,代表西域的金线正缠着代表雪山的银线往上爬,在海拔五千米处打了个结;代表岛国的蓝线则与光海的波纹线交缠,画出片闪烁的光网;最让人惊喜的是条淡紫色的细线,正从黑风谷往西南方向延伸——那是去雨林的探路队留下的标记。
“雨林湿度大,光纹会不会受潮?”实习生小张盯着看板上的紫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周明指着屏幕上的湿度数据:“你看,光纹自己调整了密度,变得更细更密,像防潮的纱网。它比我们懂怎么适应环境。”
雨林探路队的队长传回段语音,背景里满是虫鸣:“光纹藤蔓顺着望天树的树干往上爬,把阳光引到了林下,以前阴暗的地方现在能看清路了。有只小猴子总跟着光纹跑,还抢了队员的压缩饼干,挂在光纹旁边吃,像个监工似的。”
失明的小男孩摸着光语翻译器,“听”到了雨林的虫鸣里混着光纹的震动声,突然笑了:“它在说‘这里有新伙伴’呢。”他把这段震动声录下来,混进自己的鸟鸣录音里,通过光纹藤蔓发了出去。没过多久,雨林那边传回段新录音——小猴子抢饼干的吱吱声,混着队员们的笑声,还有光纹藤蔓轻轻的“嗡”声。
火狐在光网中枢待不住,趁人不注意溜上了去雨林的补给船。三天后,探路队发来张照片:火狐蹲在棵望天树的枝桠上,红毛在光纹藤蔓的映照下泛着金芒,脚下就是那条淡紫色的光纹线,像踩着条发光的绳子。照片背面有行字:“它把光纹旁边的毒虫都赶跑了,现在是队里的吉祥物。”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添了笔:“光纹藤蔓的方向,从来不是我们规划的直线,而是跟着需要光的地方走。就像小猴子会跟着光跑,旱獭会向光进贡,连火狐都知道往光最盛的地方去——光从不用蛮力,却总能找到该去的路。”
光纹藤蔓还在延伸,谁也不知道它会爬到哪里。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光带网络了,是无数个“需要光”的心跳,在彼此呼应。
光纹藤蔓延伸到雨林深处时,竟与当地部落的“神树”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棵千年古树枝干粗壮,树皮上布满天然形成的螺旋纹路,光纹藤蔓一碰到它,就像找到了同源的伙伴,顺着螺旋纹缠绕而上,在树冠处开出一片流动的光花。
部落的巫医用骨笛吹奏起古老的调子,光纹随着旋律轻轻晃动,古树上的寄生兰突然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与光纹交织成网。“是先祖在回应呢。”巫医笑着说,将一串用兽骨和光纹碎片串成的项链递给探路队,“带着它,雨林的虫蛇不会靠近。”
与此同时,南极的光纹冰缝里传来新动静。科考队员发现,冰下的磷虾群竟跟着光纹的节奏游动,形成了一道会发光的“虾河”。当光纹闪烁时,虾群就停下;光纹流动时,它们便跟着向前,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有队员试着用手电筒模仿光纹的频率晃动,虾群竟也跟着回应,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黑风谷的孩子们用黏土捏了许多小泥人,每个泥人身上都缠着用光纹粉画的细线,然后把它们埋在光纹藤蔓经过的地方。没过几天,那些泥人周围竟冒出了嫩绿的芽,光纹藤蔓顺着芽茎往上爬,在芽尖开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花。“泥人在长翅膀呢!”孩子们欢呼着,又跑去捏了更多的泥人。
周明看着光网中枢的实时地图,发现所有光纹藤蔓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微微倾斜——那是赤道附近的一片未知海域。“看来光比我们更早发现新目标。”他在会议上指着屏幕,“准备船期吧,下一站,追着光纹去海上看看。”
火狐似乎早就预知了行程,提前几天就把自己的小窝叼到了补给船上,还偷藏了半包光纹饼干当干粮。探路队的队员笑着拍下它蜷在光纹藤蔓旁打盹的样子,发回光网中枢:“这家伙比导航还准,跟着它走准没错。”
光纹藤蔓仍在悄无声息地生长,穿过雨林的雾、南极的冰、黑风谷的泥土,朝着大海的方向蜿蜒。没人知道它最终会抵达哪里,但每一处被它照亮的角落,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那些曾经阴暗的、沉默的、孤独的地方,正因为这缕光,慢慢有了声音,有了温度,有了彼此呼应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