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鱼的南北迁徙,让光网的四季有了更生动的注脚。
开春时,从南方归来的光纹鱼,会在黑风谷的溪流里写下“芽”字。光纹顺着字的笔画钻进泥土,沉睡的种子便会被唤醒,顶破地皮冒出嫩绿的尖。孩子们跟着光纹鱼的指引去挖春笋,光纹在竹林里画出“深”“浅”的标记,告诉他们哪里的笋最饱满。秦老说:“这鱼比老农还懂节气,跟着它们走,准能摸着春天的脉。”
西域的葡萄园里,卷藤纹光鱼会在藤蔓上写下“缠”字。光纹顺着字的笔画缠绕,葡萄藤便像听懂了指令,乖乖地顺着架子攀爬,连打卷的方向都和光纹一致。果农们省下了搭架的力气,蹲在光纹旁喝茶聊天,看光纹鱼在水渠里游弋,偶尔写出“渴”字,便笑着往渠里添水。
盛夏的光海,光纹鱼在水面上写下“凉”字。光纹化作细碎的光粒,像撒了把冰珠,让靠近的海水都带着丝丝凉意。渔民们把渔网浸在光纹里,捕上来的鱼格外鲜活,连带着船舱里的冰都化得慢了。阿潮的父亲说:“这是鱼给咱们送清凉呢,比树荫还管用。”
雪山的秋天来得早,冰膜光鱼会在冰墙上写下“收”字。光纹的笔画指向储存青稞的地窖,提醒族人提前晾晒粮食。有年冰雹突至,光纹鱼在“收”字旁添了个“急”,扎西家族连夜抢收,保住了大半收成。扎西摸着冰墙上的光纹,冰碴子硌得手生疼,心里却暖烘烘的:“这字是带着体温的,比火塘还让人踏实。”
光纹鱼不仅记录四季,还会“预报”异常天气。黑风谷的梅雨季,它们在青石板上写下“涝”字,光纹的笔画里渗着水汽,连石板都变得湿漉漉的。山民们赶紧加固河堤,果然挡住了那场几十年不遇的洪水。灾后,秦老在石板旁立了块新碑,刻着“鱼示”二字,光纹鱼的光纹会顺着碑上的笔画流动,像在给后人留个念想。
失明的小男孩,靠着光纹鱼的四季字“读”懂了时光。春天的“芽”字震动轻柔,像种子顶破泥土;夏天的“凉”字带着颤,像风吹过水面;秋天的“收”字沉稳,像麦穗垂下的头;冬天的“藏”字缓慢,像雪盖住大地。“原来时间是有声音的。”他把这些震动编成曲子,拉着胡琴在光带旁演奏,光纹鱼会跟着琴声游动,在地上画出跳动的音符。
火狐也跟着光纹鱼的四季字过日子。春天的“芽”字出现时,它会去竹林里找新冒的笋尖;夏天的“凉”字亮起时,它就趴在光海的沙滩上打盹;秋天的“收”字显形时,它会跟着扎西的族人去捡掉落的青稞;冬天的“藏”字浮现时,它便窝在秦老的火塘边,看着光纹鱼在水缸里画出取暖的“暖”字。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了幅“光纹四季图”:春有破土的芽,夏有清凉的波,秋有饱满的穗,冬有覆盖的雪,每个季节的角落都游动着光纹鱼的身影。她写下:“光纹鱼的四季,不是冰冷的轮回,是光在说‘岁月有常’,是鱼在说‘我们陪你’,是让每个过日子的人知道,春种秋收、寒来暑往,总有人在替你记着时令,替你守着日子,让平凡的四季,都带着被惦记的暖。”
光纹鱼的四季字,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写下去。它们在春天的泥土里、夏天的水波中、秋天的麦垛上、冬天的冰层下,悄悄记录着光网的岁月,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史官,用最温柔的笔触,写下属于光和人的漫长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