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门窗紧闭,死一般的寂静更显诡异。
她没有敲门,指尖凝起一缕真气,如利刃般划开土坯墙。
腐臭味瞬间爆发,熏得人几欲作呕。
灶基已被挖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土坑,那枚令人作呕的黑色骨茧,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阿朵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探手抓向骨茧。
入手冰冷黏腻,仿佛握住了一团腐烂的血肉。
她内力勃发,硬生生将骨茧剖开!
没有想象中的虫妖,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残破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扭曲的纹路,赫然是早已被禁用的逆回蛊纹!
阿朵瞳孔骤缩,电光火石间明白了所有。
这是地脉咒印的残片!
是当年罗淑英暗中私藏的禁忌之物!
有人在利用百姓对“守护者归来”的渴望,将这逆回蛊纹当成引子,悄无声息地复活旧律器的残念!
与此同时,极北雪原旧址。
凛冽的寒风吹过焦土,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一道极淡的青金火线,如同蛰伏的毒蛇般,自地缝中蜿蜒而出。
它挣扎着,扭动着,如同一条新生的血脉,缓缓地向南延伸……
“糟了!”阿朵低呼一声,猛然抬头望向远方,“迟了!”
连日来,南岭多村传出怪事:孩童夜半坐起,齐齐望向北方,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口中喃喃低语:“娘……”
连日来,南岭多村传出了一桩怪事,使得村民们夜不能寐,心中惶惶不安。
孩童们每晚夜半坐起,齐声呼唤着“娘”,声音整齐如训导,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他们的喉咙。
最令人悚然的是,孩子们所呼唤的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阿兰”“秀娥”这些旧时殉祭女子的常用名。
更有数名幼童梦游至废井边,口中喃喃低语:“娘在下面等我洗澡。”孩子们的眼神空洞,唇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被某种邪力所控制。
葛兰紧急组织夜巡队,奔走于各村之间,试图查清真相。
然而,这些孩子白日里的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唯有入梦后才会变得眼神空洞,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葛兰心中暗自焦急,却束手无策。
她知道,这绝非是普通的灵异事件,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与此同时,韩十三正在调阅“清灶令”执行记录。
他眉头紧锁,双目如鹰一般锐利,一遍遍地翻阅着厚厚的记录。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一个规律:所有梦游的孩童,都来自未完成“讲人话”仪式的家庭。
他急忙取出磁石阵布于井口,夜深人静时,地下传来微弱的共鸣——频率竟与当年律器启动时的“魂引波”一致。
韩十三心中一凛,急忙找到阿朵,研究报告:“不是钟母回来了,是有人用残碑勾连孩子的梦,把他们当成了新的承火容器。”
阿朵闻言,眼神一冷,迅速做出决定。
她寻至清源村废墟,找到了隐居的陈九斤。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正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敲打一块锻魂铁片,试图重塑师父的遗志。
阿朵直言来意,陈九斤冷笑一声:“你们毁了炉,但人心还是软的。只要大人还想听‘娘保佑’,孩子就会替他们去死。”阿朵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道:“只要能救孩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最终,陈九斤答应协助,但提出唯一条件:“让我亲手砸碎最后一块残碑。”阿朵点头同意,两人迅速展开行动。
阿朵在七村间设下“醒梦局”,命令每晚睡前,母亲们必须亲自对孩子说三句话——“我是你娘”“我不会丢下你”“你要自己醒来”。
这三句话,承载着母亲对孩子的无尽爱意,也是对抗邪力的关键。
与此同时,陈九斤携带着锻魂铁片,潜入地脉裂缝,在残碑周围布下“断忆阵”。
他以自身精血激活锻魂烙印,强行阻隔外邪侵梦。
首夜,计划开始实施。
西岭某户灶膛突喷黑焰,化作一个女人的身影,伸手欲抓一名婴儿。
然而,突然一道铁影从天而降,如闪电般撞碎了那女人的幻影,空中留下一道灼烧的痕迹:“这一锤,补上了!”陈九斤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夜空中,风声呼啸,仿佛在诉说着无形的斗争。
阿朵站在村口,望着远方的暗夜,心中默默祈祷。
良久,她轻声问道:“陈九斤,你真的确定,孩子们会醒来吗?”
陈九斤抬起头,坚定地回答:“他们会的,因为,真正的母亲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阿朵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希望。
夜幕低垂,风声渐息,仿佛一切都在悄然转变。
注:原文中的“genome”(基因组;染色体组)与小说正文无关,已剔除。
第三日凌晨,鸡鸣划破夜空。
西岭村头,第一个梦游的孩子揉着惺忪睡眼醒来,脱口而出:“娘,李翠花!”紧接着,东村、南村,所有被梦魇纠缠的孩童,都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眼神清澈,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呼唤着各自母亲的名字——张玉兰、赵秀娥、王二丫……
小满紧紧抱着葛兰的脖子,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小声嘟囔着:“葛兰姐姐,昨晚我梦见好多漂亮的姐姐叫我跟她们走,说要带我去玩。可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娘只有一个。”葛兰心头一暖,紧紧回抱住她,轻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要记住自己娘的名字,知道吗?”
与此同时,清源村废墟之下,地脉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陈九斤呕出一口黑血,踉跄着后退几步,却看到那块布满裂痕的残碑,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丝微弱而妖异的碧光,宛如游蛇般,竟顺着地下的水脉,悄无声息地流向了未知的远方……
夜风穿过残垣断壁,带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叹息,又像是恶毒的诅咒。
风中,隐约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低语:“这次……换我来找你们了……”说罢,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尘土,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里,悄然离去。
而地面上,一个原本插在残碑附近的,造型古朴的陶土人偶,不知何时,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春分,本该是万物复苏、阴阳调和的日子,可在经历了清源村的变故后,西岭大地却显得格外沉寂。
田野里,新翻的泥土泛着潮湿的光泽,却少了往年农忙时节的喧嚣。
阿朵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她的身影依旧瘦削,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原始真蛊束缚的圣女,而是一个彻底挣脱了命运丝线的、行走于凡尘间的引路人。
“第一火祭。”阿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村民的耳中。
她宣布,三日后的寅时三刻,将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祭祀。
不立碑,斩断与过去神明的联系;不设坛,破除阶级与权力的藩篱;不分贵贱,人人皆可参与,共同点燃希望之火。
“光由己出。”这是阿朵留给每个村子的唯一一句话。
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引发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议论。
有人忧心忡忡,认为没有神明的庇佑,贸然取火可能会引来灾祸;也有人暗自窃喜,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重建信仰、争夺权力的机会。
毕竟,在漫长的岁月中,人们早已习惯了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灵,而忘记了自己手中所拥有的力量。
但阿朵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用行动去证明。
小满被推选为“火引童”,这让她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她还记得那些被梦魇纠缠的夜晚,那些在黑暗中向她伸出的手,以及葛兰姐姐温暖的怀抱。
“我……我可以吗?”小满有些不确定地问葛兰。
葛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可以!你现在可是我们村最勇敢的崽。”
“可是……”小满的”
“没关系,我们都在你身边。”葛兰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而且,你不是还有它吗?”
她指的是小满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张画。
那天前夜,小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怒哥蹲在黑黢黢的灶台上,原本鲜艳的羽毛变得焦黑,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异常疲惫。
“你要记得,吵醒别人的,从来不是声音最大的那个。”怒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小满醒来后,立刻将梦中的景象画了下来,贴在了村里的火议台上。
在画的下方,她用稚嫩的笔迹写道:“它说,懒人才指望神给光。”
寅时将至,夜幕低垂,寒意袭人。
千家万户都亮着微弱的灯火,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特殊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