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中心“憩园”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IcU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依旧在深度昏迷中沉睡,呼吸微不可闻,只有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绿色数字证明着他生命的顽强。小满靠在椅子里,握着他冰凉的手,连日来的疲惫让她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这份安静,却让刚走进来的陈老医生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的目光越过林默,落在隔壁床那位新来的病人——年轻画家陈屿身上。
陈屿是因严重车祸导致脊髓损伤和重度抑郁转来的,入院时几乎毫无生气,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陈老清楚,对于这种心因性衰竭,医学手段往往收效甚微。
但此刻,陈屿虽然依旧闭着眼,脸色却不像刚来时那样死灰,紧抿的嘴角似乎也松弛了一点点。陈老不动声色地走到他床边,查看床头的监护仪。血压和血氧饱和度的数值,不知何时已悄然爬升到了接近正常的范围,呼吸曲线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奇怪……”陈老喃喃自语。他没有调整过任何用药,物理治疗也尚未开始。这种自发的好转,在他多年的行医生涯中极为罕见。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沉睡的林默,心里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念头。是巧合吗?还是这病房里,有什么他没能理解的东西在起作用?
这时,负责照料陈屿的年轻护士小刘端着药盘走进来。她轻手轻脚地给陈屿换输液袋,动作比平时更轻柔。完成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不自觉地在那站了一会儿,目光在林默和陈屿之间游移。
“陈医生,”她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您觉不觉得……这屋里的空气,好像没那么闷了?我昨晚值大夜,进来查房的时候,心里头那股沉甸甸的感觉,好像淡了不少。”
陈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刘是个敏感的姑娘,她的感觉或许不科学,但往往很准。这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变化”,他自己也隐约有所察觉。
“做好记录,密切观察。”陈老最终只是沉稳地吩咐道,但内心的疑云更重了。他需要更多数据,更谨慎的观察。
这一切,都被静静坐在角落的苏婉看在眼里。她看着陈老若有所思的表情,听着小护士无心的话语,再看向病床上仿佛只是安睡的林默,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林默就像一块无声的磁石,即便在最虚弱的状态下,也依然在无形中影响着周围的人和事。这种影响是积极的,却也是危险的——它正在悄然改变着这个小环境的“常态”,而这种改变,注定会引来外界的窥探。
她的加密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一条简短的信息闪过屏幕:
【山脚公路新增不明车辆停留,疑似长焦镜头反光。无人机信号消失,但监测到新的、更隐蔽的频谱扫描。他们在缩小范围。】
信息印证了她的担忧。吸引力正在产生实效,猎犬的鼻子越来越近了。
小满被手机的震动惊醒,迷茫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探林默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气流,她才松了口气。她注意到陈屿床边的监护仪数值,也看到了护士小刘脸上那份不寻常的宁静。
“苏律师,”她轻声问,带着一丝不安,“陈先生……他好像好一点了?”
苏婉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小满,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可能很快要离开这里。”
小满的心一沉,握紧了林默的手。她明白,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林默身上那种无声的力量,在悄悄治愈他人的同时,也像黑暗中点燃的烛火,终将无法隐藏。
夕阳开始西沉,将病房染上一层暖橘色。在这片看似祥和的静谧之下,无形的波澜正以病床上的林默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更远的地方扩散而去。而感知到这片波澜的,远不止这间病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