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淮也很快带上程溪月回来了。
见到客厅中坐着的叶桢，颇为意外。
考虑到对方对他的不喜，季之淮并未叫人。
况且，他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似乎不能再叫爸。
以叶桢和叶枭的关系，也不好叫大伯。
倒是听叶桢先开了口：“屿修，我想跟你谈谈。”
季之淮停下脚步，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您请说。”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季之淮闻言，只得先牵着程溪月上楼，安顿她休息好后，重新折返了下来。
叶桢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儿子”。
不说曾经的自己，就是任何一个人若能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都是会很骄傲的。
他打从心底羡慕叶枭。
“屿修，你曾经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是哪一句？”
叶桢沉吟片刻：
“你说会永远把我当父亲，你哪怕日后跟叶枭相认，也断然不会影响我们的父子之情。”
季之淮还真费了点劲才回想起来。
毕竟后边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说的那些话，当时自是句句真心，毫无欺瞒或刻意讨好叶桢之意。
可如今。
他和亲生父亲叶枭的感情极为深厚。除却原本就血浓于水，叶枭也极为疼他爱他护他。
他是最好的父亲，现在是季之淮心中独一无二的爸。
他只有一个爸，不会再认别人。
季之淮只得婉拒叶桢：
“抱歉，那会我还不知道我爸这些年以来的经历，想当然的以为能同样认下两个父亲。”
“是我的问题，预判失误。”
“我没法再做到同时认您为父亲，若您不介意，我仍可唤您一声叶叔叔。”
叶桢顿住。
他说叫他叶叔叔，而不是大伯。
也就是说，在叶屿修眼里，他压根也不算什么亲戚。
叶桢的眸色染上苦楚。
失落地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他最终还是失去了成为这个孩子名义上的父亲的资格。
叶枭，彻彻底底的赢了。
季之淮看着叶桢失意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曾被叶桢的父爱所感动，也被他后来的抗拒所伤害，如今对这份亲情毫无波澜，只剩下平静。
但无论如何。
他都无比地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并不后悔刚才的拒绝。
季之淮怀着一丝复杂的思绪，来到叶桢住了多年的那栋楼。
自从自己搬走，妈妈和弟弟妹妹先后跟着搬离，如今这里是空无一人了。
只有保洁定期过来做着清扫。
大门紧闭，无人看守，季之淮扫脸进入，乘坐电梯来到叶桢之前的书房。
忆起他曾给他加热过数次的温牛奶。
以及他们短暂而又深厚的父子之情。
他从书房出来，先后自宁柔笙原本的卧室走到叶桢的卧室。
在叶桢房内的沙发上坐下，缅怀那份已经不可能再破镜重圆的父慈子孝。
回不去了。
他现在确实更加喜爱他的亲生父亲，比之叶桢当时，要更爱得多。
季之淮刚坐下没两分钟。
突然发觉不远处的衣柜内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异响。
他的眸色陡然变得锋利，盯紧了那个响动的柜子，准备掏出手机给保镖打电话。
就听一声巨响。
柜子门似是因承受不住力道，门板直接裂开，轰然倒向地面。
上面交叠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女上男下。
两人穿着品牌高定的蓝白色情侣装，已经......解开了大半，也皱得很厉害。
女人笑意盈盈。
倒是男人看着有些难为情。
可能因为季之淮在这，他将脸埋在女方颈窝，躲了起来。
季之淮怔住。
羽鸦长睫眨了又眨，很快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环视了一圈，确实是叶桢曾经的卧室没错。
他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两人。
——他的亲爸亲妈。
两人竟然选择躲在叶桢房里的柜子里卿卿我我？
合法夫妻还要玩得这么刺激，他这个当儿子的，也算是长见识了。
季之淮正欲当作没看见，悄无声息地溜走。
岂料宁柔笙还喊话他，跟他打招呼：
“儿子，好巧啊，你也在？”
季之淮：“......”
得亏他刚才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上老婆，不然就太尴尬了。
季之淮并未回应，而是加快了脚步，正欲快速溜走。
不料被宁柔笙的一句话给生生逼停。
宁柔笙笑着大声说了句：
“叶桢，你怎么不说话？”
季之淮眉头一皱，猛地回过头。
仔仔细细盯紧了宁柔笙身下压着的那道身影，分明是他爸叶枭没错。
那宁柔笙怎么会笑着喊叶桢？
季之淮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打结了。
他不信邪，直接走近两人，伸手将正害着羞的叶枭的脑袋给掰了过来。
隔得近，他看得清清楚楚，是老爸叶枭。
季之淮猛然松了一口气。
刚才差点吓他一大跳，他还以为老妈是跟叶桢在这里。
他站直了，准备直接撤。
免得打扰了这夫妻俩的兴致。
结果听见宁柔笙又在笑嘻嘻地喊话：“叶桢，你真是个孬种。”
季之淮：“？？？”
他一脸不解。
叶枭似是感觉出了儿子的疑惑，连忙将宁柔笙的手机给摸出来，递到季之淮眼前。
季之淮垂眸一看。
好家伙。
宁柔笙的手机正在跟叶桢通话，时长都超过半小时了。还点了免提。
两人跑叶桢房内恩爱也就算了，还要刻意打给叶桢刺激他？
季之淮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叶桢为什么不挂断？
很快他就懂了。
因为宁柔笙又冲电话那头说：
“我们现在在你房间，一会还会滚去你床上，你就给我拿着手机好好听着。”
“我再次提醒你，不许挂断哈。”
“敢挂断我就直接把这通电话打给你妈，气死她。”
“你不怕你妈被气死也行，我还可以打给你儿子，现场直播给他听。”
宁柔笙见对面还是不回应，面色突然转冷。
冷冷地提醒：
“怎么样，我跟我老公的恩爱好不好听？”
对面还是未说话，但传来的痛哭的呜咽声。
叶桢在那头哭。
这下，季之淮一秒都不再逗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楼后想想不对，又折返过来帮他这搞事的爹妈反锁好门，免得被别人给误闯了。
刚重新进入房间，就听叶枭弱弱地说了句：
“给孩子看到了多不好。”
宁柔笙压根不在意。
“怕什么，他自己马上就要当爹，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人家搞不好玩得比你还花呢，会的姿势比你多。”
两人见季之淮重新回来。
叶枭再次将脑埋进女方发间，躲了起来。
倒是宁柔笙睨了儿子几眼：“看什么看，你就是这样被造出来的。”
“砰。”
季之淮二话不说直接帮他们反锁上门。
面无表情离开了。
他和程溪月刚在一起那头两回，他也曾接过陆景柏的电话，让对方听到了两人的恩恩爱爱。
程溪月骂他是个死变态。
在这一瞬间，季之淮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变态了。
合着这是遗传。
他像他老妈。
厚脸皮和爱钱也像妈，毕竟他爸可不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