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一份盖着西城工安局鲜红大印的《关于破获敌特分子郑三（代号“厨刀”）案的初步通报》，连同郑三的部分口供摘要，被专人送到了红星轧钢厂书记郑朝阳的案头，并抄送了相关上级部门和大领导办公室。
李怀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郑朝阳那里看到了通报内容。
他逐字逐句地读着，手指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却是一阵阵发凉。
匆匆看完，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怀德心有余悸，“我的老天爷……”李怀德喃喃自语，心有余悸，“真……真是敌特？！郑三这王八蛋，藏得也太深了！”想到自己以前还吃过不少郑三做的饭，甚至偶尔还夸他两句，李怀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随即，巨大的震撼和庆幸涌上心头。震撼于何雨柱那惊人的洞察力和行动力！
昨天在酒桌上，柱子那一声“敌特”的怒吼，看似莽撞冲动，甚至让自己当时觉得他喝多了胡言乱语想拦一下，结果呢？
一语成谶！
柱子不仅看得准，而且行动快如闪电！一个电话，直接就把人摁死了！这哪是钳工？这简直是……是火眼金睛的煞星！
“柱子兄弟……真乃神人也！”李怀德由衷地赞叹，对何雨柱的敬畏和佩服瞬间达到了顶点。
这能量，这手段，这背后深不可测的关系网……柱子绝对是条真龙啊！
自己之前那些小心思、小算计，在柱子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面前，简直幼稚可笑！
他猛地想起一件火烧眉毛的要紧事——五一劳动模范评选！这可是他拍着胸脯答应何雨柱的“大事”！关键不在于劳模这个荣誉本身，而在于“市级劳模”附带的、极其珍贵的“优秀工人推荐报考大学”资格表！
这是何雨柱明确提出的交换条件，也是他不当干部当工人的真正目的！
之前他还想着操作空间大，可以再拖拖，或者看看柱子后续表现。
现在？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了！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李怀德“唰”地一下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不行！必须马上办！立刻办！要办得铁板钉钉！办得让柱子兄弟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
“喂！工会老张吗？我李怀德！关于五一市级劳模的推荐人选，我们厂党委的意见非常明确，必须突出技术骨干！对，钳工车间的何雨柱同志！他这次在赶制xx关键工件中表现突出，技术精湛，解决了重大难题！”（此处李怀德开始尽情发挥，给何雨柱的功劳添砖加瓦。省略一万字……）
“更重要的是，他政治觉悟高，勇于同破坏分子作斗争，昨天协助破获敌特大案就是明证！对！他的材料要作为重中之重，立刻、马上重新整理，突出这些亮点！评选小组那边，我亲自去打招呼！记住，这不是商量，是政治任务！必须确保何雨柱同志的名字，出现在最终上报市里的推荐名单最前列！还有，那张‘推荐表’，给我准备好，评选结果一公布，第一时间就要能交到何雨柱同志手上！明白吗？！”
放下电话，他还不放心，又抓起另一部电话开始给评选小组的关键人物施压。
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距离上报截止日期没几天了！
必须在柱子兄弟出发去山城之前，把劳模评选的事彻底敲定，把推荐表稳稳地交到他手里！
这关乎自己未来的前程，更关乎在柱子兄弟心中的分量！
柱子，那可是能通天的人物！帮他上了大学，这份人情，可就大了！
就在李怀德为劳模评选和推荐表忙得脚不沾地、四处打电话施压时，厂办的通知也送到了钳工车间。
何雨柱刚完成一个关键工件的精加工，正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油污。
“何雨柱师傅，陈耀师傅，请你们两位到书记办公室来一下，郑书记有重要通知。”来人是厂办的陆干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何雨柱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来通知的陆干事，又瞥了一眼同样停下手头工作的师父陈耀，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了然。
书记办公室里，郑朝阳神色复杂地将两份盖着大红公章、落款为部里某司的调令递给他们。
“陈师傅，小何师傅，”郑朝阳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但也有一丝无奈，“接上级部门紧急通知，为支援国家重点建设项目，加强山城第三机床厂的技术力量，特抽调你们两位技术精湛的骨干钳工，立即前往支援！任务紧迫，意义重大！这是调令，要求你们尽快交接手头工作，三日内出发！”
何雨柱接过调令，目光扫过那鲜红的印章和“支援期限：视任务完成情况定”的字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心中雪亮：这哪是什么光荣的支援任务？分明是大领导被自己拒绝后，恼羞成怒，借机给自己穿的小鞋！
山城那地方，新建的厂子，条件艰苦不说，这“视情况定”的归期，就是故意把自己发配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一股被算计的怒火在何雨柱胸中翻腾，但脸上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哦？支援山城？”何雨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把调令随意地折了折，塞进工装口袋，“行，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他答应的异常干脆，仿佛只是去趟隔壁车间。
陈耀则显得很激动，双手接过调令，连声道：“感谢组织信任！支援重点项目，义不容辞！我和柱子一定把任务完成好！”
回到车间门口，机器的轰鸣声再次传来。何雨柱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轧钢厂高耸的烟囱，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机油和铁屑味道的空气。
郑三的覆灭，如同一场风暴的结束，但大领导的报复，以这种冠冕堂皇的方式来了。山城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他转头对还有些热血上涌的陈耀说，“师父，收拾收拾吃饭的家伙吧。” 他特意加重了“吃饭”二字，眼神意味深长，“山城那地方，‘火锅’够劲，咱们这趟，可有得‘涮’了。”
而此刻，在李怀德的办公室里，他正紧张地盯着墙上的日历——距离市级劳模名单最终上报市总工会审批，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他必须确保，在何雨柱踏上那趟开往山城的火车之前，那份承载着大学梦的“优秀工人推荐表”，已经牢牢攥在何雨柱的手心里。
这是他李怀德能否搭上何雨柱这艘大船的关键船票！
一场围绕着劳模名额的暗战，在轧钢厂内部悄然达到了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