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舰并非在寻常星空中航行,而是沿着星炬之光指引的路径,进行着一种超越空间、甚至超越寻常维度概念的“穿行”。
舷窗外的景象光怪陆离,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语言准确描述。时而如同坠入万花筒,无数破碎的、扭曲的、闪耀着不同法则光辉的时空碎片扑面而来;时而又仿佛沉入最深的海底,四周是粘稠如琥珀、流淌着缓慢时光的奇异维度;偶尔又会闯入一片绝对的虚无,唯有舰首那团星炬之光,是唯一的方向与坐标。
这是通往“初始之地”的专属路径,由星炬之力强行贯穿无穷维度而开辟。若非有星炬庇护,即便是合道巅峰,在这混乱的维度乱流中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不同的法则撕碎,或被永恒的放逐。
陈凡立于舰首,周身混沌道域与星炬之光交融,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穿行体验。他的万象星瞳运转到极致,贪婪地吸收、解析着沿途所见的种种超越认知的法则显化。这对他的混沌大道而言,是无比珍贵的资粮,让他对“包容”与“演化”的理解,向着更深、更本质的层次迈进。
他能感觉到,自身的道行在这种环境下,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对那层通往更高境界的壁垒,感知也越发清晰。
星萤与云璃已被他送入舰内核心密室,由最强大的阵法守护。此地的维度风暴余波,绝非她们所能承受。
不知“穿行”了多久,或许在外部宇宙只是弹指一瞬,或许已过去万载岁月。在这条路径上,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舰身猛地一震!
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仿佛撞入了一层无形却坚韧无比的“界膜”!这界膜并非物质,更像是由无数种最原始、最混乱、相互冲突的法则交织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源头”气息。
初始之地的外围屏障!
星炬之光骤然炽盛,如同烧红的利刃,顽强地灼烧、切割着这层混乱的法则界膜。“北辰”星舰发出低沉的轰鸣,舰体上无数古老的道纹次第亮起,与星炬之光共鸣,共同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要将万物分解回归原始状态的恐怖压力。
陈凡能清晰地感知到,混沌道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若非他已得归墟真意,对“终结”与“起源”的对抗有了更深理解,恐怕也难以支撑。
“开!”
他低喝一声,将更多的混沌星力与那缕太初之光注入星炬。
“嗤——!”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那坚韧的界膜终于被星炬之光强行破开一个短暂的缺口!
“北辰”星舰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遁入其中!
就在穿过缺口的刹那,陈凡瞳孔猛地一缩。
并非看到了预想中的、孕育万物的祥和之源。在那界膜之后,路径的前方,无尽的混沌气流与起源光芒交织的背景中,他看到了一个“景象”——
那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的“废墟”。并非物质世界的废墟,而是……“概念”与“秩序”的废墟!
无数断裂的、扭曲的、散发着黯淡光辉的法则锁链,如同垂死巨龙的尸骸,缠绕、漂浮在虚空之中。一些代表着“生命”、“希望”、“创造”等正面概念的法则碎片,正在被一种粘稠的、暗灰色的、仿佛由纯粹“否定”与“寂灭”意志构成的雾气所侵蚀、同化。
而在那片废墟的更深处,在那一切光芒与混沌的源头位置,陈凡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一切“对立”与“矛盾”的集合体,既是源头,又是终结;既是创造者,亦是毁灭者。它散发出的意志冰冷而绝对,充满了对现有一切“存在形式”的否定,以及对回归“无”的极致渴望。
虚无之主! 或者说,是其在“初始之地”本源的显化!
仅仅是隔着无尽时空惊鸿一瞥,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邃的恐惧与绝望感便如同冰水般浇下,试图冻结陈凡的道心与意志。那是一种层次极高的精神侵蚀,直接针对“存在”本身的意义。
“哼!”
陈凡道心之中,星炬之光骤然爆亮,混沌道种剧烈旋转,将那侵袭而来的恐惧与绝望瞬间碾碎、包容。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燃起了更加炽烈的战意。
原来,这所谓的“初始之地”,早已被这“虚无之主”的意志所污染、扭曲!它盘踞在万道之源,不断地将“生”的潜力扭曲向“死”,将“秩序”的萌芽引向“寂灭”!
摇光星君当年,便是直面了这般景象么?
星炬的火焰在前方摇曳,指引的方向,赫然便是穿过那片“概念废墟”,直抵源头,那“阴影”所在的核心!
前路已不再是路径,而是一片被污染、被扭曲的起源之域!
陈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九枚星钥与星炬传来的灼热共鸣,以及混沌大道面对终极挑战时的昂然战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驾驭着“北辰”星舰,承载着燃烧的星炬,如同一支射向黑暗核心的利箭,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概念废墟!
最终的战斗,在踏入此地的瞬间,其实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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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的景象已变得极度扭曲、模糊,只能勉强看到那艘承载星炬的星舰,义无反顾地冲入一片充斥着断裂法则与暗灰雾气的恐怖地域。
金书老头书页紧绷,金光黯淡,仿佛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概念废墟……法则尸骸……那鬼东西竟然把源头污染成了这个样子!小子这简直像是直接闯进了毒蛇的老巢啊!”
陈长安的目光无比凝重,他凝视着水镜中那片被扭曲的起源之地,以及深处那模糊的阴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源初之暗,万恶之始。”
“此役,已非道争,而是存续之战。”
“混沌……对虚无……就看你的包容,能否承载这终极的‘否定’了……”